《苍生纪》 第18章漠然苍生？ 免费试读
杀鱼！
剥皮！
……
人们只是害怕活得人鱼，至于死掉的？至多也不过是因为一半是人一半是鱼而感觉到分外的新奇罢了，待到这份感觉过去——亦或者心里面一边这样想着，另一边都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刀剑，砍在了这条人鱼身上。
就像是许多年前的这个岸边，河水殷红又非常腥臭……
事情过后，第六小队的伍长问夏禹，为什么要在从水底钻出时露出那么一抹微笑；夏禹想了想，反问他，说道：“既然活着，除了笑我还能做些什么？”
——是的，当时的他除了笑笑以外，什么也不能做。
于是第六小队的伍长沉默了会儿，便把夏禹留在人鱼口中的“金玉刀”，交还到了他的手里。
在这之后，他出声说道：“我总算明白当时，徐三为何千方百计的向红云统领求取丹药医治你了……你确实是个有大运的人，往后的路……你能活着便尽力的活下来吧！”
顿了一下，这个不善言辞的汉子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当然，我希望你活着，以后不单单只是为了自己这样简单的活着，乃是为了我们人族崛起而活着……”
“为人族崛起而活着？”
夏禹的心灵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不由得重复起了这一句话。
第六小的伍长点了点头，说道：“这句话是我老爹说与我听的，也是他临死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他拍了拍夏禹的肩膀，平静中亦有些悲伤的起身离开。
瘦弱的背影渐行渐远，越来越小，但是不知为何，夏禹偏偏觉得他十分高大，如一座大山一般……
……
……
另一边，徐三被人从河里救起来后，真的就像和一个死人无异；没有呼吸，浑身僵硬，便连身体都呈现出一种紫黑的肤色。
夏禹第一次在伍长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凝重，虽然那抹凝重之色由他的脸上敛去飞快，并没有落入许多人的眼中，但是对于他而言，是不是同样意味着非常棘手？
“快，点火，用火焰驱散他身上的寒气！”
“一部分人给我去找柴火，越多越好！“
“叫杀鱼的快点，牙齿和鳞片收好，对了……鱼油可以制作长明灯用，把它给我浇到火上！”
“尸体一定要挖坑埋好，血味和尸体腐烂的味道会吸引一些妖兽！”
“叫人去前面看看，没有大问题的话分为三组过河。”
“后方也需要警戒，记住，每个人相距不得超过十丈之远，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回来禀告！”
……
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忽然说了这么多话，而他在处理这些事情时，似乎很少用到其它的一部分情绪，面上挂着的最多都是一种平静的表情。
他让夏禹站在他的身边，小声道：“看着点。”
起初，夏禹并不知道自己要看什么，后来待他渐渐明白时方才发现，第六小队的伍长所说的“看着点”，确切的说应该是“学着点”。
教他怎样学着解决、克服、舍弃、以及如何最大限度的平静……
这个有些瘦弱的汉子在刻意教他！
夏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却也并没有因此多问。
终于，待到所有的问题与命令都已然解决、或是下达以后，第六小队的伍长看着他说道：“你要记住，一个伍长或是统领最要紧的不是能打，他们所需要的是理智与极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从而做出最正确的判断，所以必要时刻，你最好可以变成一块石头。”
石头的天性就是无情无义，是一种超出了人性之外的漠然情绪。
夏禹曾几何时，便在徐三的面上见过这种刹那间的漠然，不过那抹表情也是介于在平静和无情之间；无论如何，他始终都是一个人族。
那么，若是一个人真的变成了一块石头……
会是什么？
披着人皮的石头？
还是说……藏着一块石头心的人？
——那样还算是一个人吗？
夏禹并不知道，于是他思索了好长时间，问道：“难道真的只有漠然苍生，才能够拯救天下的苍生？”
他看着第六小队的伍长，面上有些惊愕亦有些难过。
第六小的队伍长耳边一直回荡着这句话的声音，他想开口，亦想说些什么，但是他终于还是哑然的看着这个少年，面上渐渐的露出了一抹苦笑。
是的，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或许未来有很多人都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
……
妖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或许百年、千年、甚至更久以后会有，但是现在，紫色的月亮还是和白云一同出现，有星星、有太阳、有一种天地没有分开的混沌感。
即使天要下雨，它仍是不会变化，所以雨总是下的毫无预兆，让人触不及防。
所幸，围绕在徐三四周的篝火都浇上了鱼油，纵然天上的雨水忽大忽小，偶然有狂风大作，那一堆堆篝火在雨中仍然长明不灭。
然而徐三却是不能够再淋雨了，因为他身上的寒气实在太重，若是再被这雨水浇加，那么或许体内的血液便会冻住，于是在雨水骤然来临之际，第六小队的伍长连忙让人给他用石头堆积了一间石屋。
石屋随即简陋，但是勉强可以遮雨。
而其他人的一部分人因为各执其责，所以在大雨来临之际，也只能立身在这大雨之间。
譬如夏禹，此刻的他正在为渡河而做准备。
此番渡河的人数共分为三组，一组是在雨前便开始渡河，如今到了雨后，渡过河的两个人回来禀告，在对岸的一处地方发现了一个村庄。
第六小队的伍长判断，这应当是一群妖精的村庄，而那些妖精与妖兽确有不同，他们几乎和人族长相无异；甚至说，血统越高贵者，模样愈发像人。
当然，也有极个别例外的存在。
比如说妖界石族的那位大圣……
河面上有一片荷叶正在风雨中徐徐向前，叶面上的人们四处张望，觉得新奇、隐约中亦透露着几分警惕；有的人自然也会感到不安，但是不安只能是不安，他们终于还是要随着荷叶去到对岸。
所以纵然荷花妖娆、风雨摇曳，一股清香也留不住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