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控告》 第十七章：你可不是什么善良货色 免费试读
“你太可笑了。”邓佳慧双腿已经在颤抖，但强装镇定，“因为一件衣服，推测出我参与杀人。”
“那我要给你看另一样东西。”李星妍把衣服的检测报告递给她，“虽然衣服被清洗，但很可惜，法医已经用鲁米诺检测出衣服上的痕量血迹。这份报告能证实，你的辐射服正面，有大量血迹。你怎么解释这些血迹？”
“我，我……”邓佳慧在证据面前沉默了几秒，突然就哭了，“对，我说谎了。其实蔡文星杀他爸时，我一直在旁边劝。”
“你撒谎！”李星妍很肯定，“你当时并非在劝！”
“你怎么肯定？你有证据？”邓佳慧反问。
“看到一个失控杀人的人，人类的本能是逃跑或躲起来。他已经杀红眼，你还跑到他身边去劝？你找死啊？你不怕他一个失心疯把你也杀了？”
“我知道他爱我，所以我不怕……”
“你到底在劝还是在拦着要逃走的蔡勇军？”李星妍正颜厉色，想从她脸上看出端倪来。
邓佳慧不再强势反驳，声调弱了几拍：“你要相信我！也许，血液是不小心沾上的。”
“整个衣服的正面全是血迹分布，甚至连肩膀，胸口也有，你怎么沾上的？”
“我，我……”邓佳慧突然用手撑着肚子，难受地说，“我肚子疼……我，我……”
“你别装。”李星妍才不相信她肚子疼。
“不，我真疼……”邓佳慧皱紧眉头，撑着肚子的手都在颤抖，“是真疼……”
程颖见状心急地跑出去叫警卫送邓佳慧去医院。
送走邓佳慧后，程颖拿着一份报告走进来，说：“李检，新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李星妍严肃地看着她，先不看报告：“公安机关对邓佳慧的补充侦查文书怎么回复的？”
岂料，程颖比她表情更严肃：“李检，不如先看尸检报告。”程颖的严肃让李星妍意识到不妙，她接过报告。
报告上证实：死者方丽萍与蔡勇军体内的确含有百草枯，并且剂量不低。
死者体内含有足以致死的百草枯剂量？百草枯口服中毒死亡率为90%以上，且会导致无法逆转的肺部纤维化。
李星妍攥紧这份报告，手都在发抖。
粉碎她所有逻辑，所有证据体系的证据终于出现。是的，一桩铁板钉钉的凶杀案，现场只有两个人，结果被人捅死的死者体内还检测出剂量足以致死的百草枯。
这个案件有疑点！也许还有潜藏凶手没有被发现！
如果百草枯是真的，那么她对蔡文星与邓佳慧凶杀细节的推断将被彻底推翻。
程颖说：“公安局已经交上补充侦查报告书，他们经过审查分析，拒绝对邓佳慧立案调查，认为证据不足。”
“可恶！”李星妍已经忍无可忍。
“李检，恕我直言，邓佳慧杀人只在你的逻辑体系里，但无实质证据证明她故意杀人，而且现在死者胃肠还发现百草枯。我们必须重新找证据。”
是的，这桩案件出现疑点，基于疑点利益归被告人的原则，必须找到百草枯的来源，才能对蔡文星加以定罪。
可能证实百草枯来源的证据在哪？
李星妍头都要炸了！她所有的逻辑与证据都已经被推翻！
程颖建议：“李检，你压力太大了，要不然，先休息两天？”
李星妍面无表情地离开，她去停车场取车，坐在车里的时候紧攥方向盘，低声咒骂：“混蛋！季晋源你这个人渣！”
手机响起，她接听。
季晋源轻松地笑着问：“HI，我刚才一直打喷嚏，是不是你在骂我？”
“你为什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
“我上回发短信给你时解释了，是问朋友要的。
“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李星妍很想把所有火都发泄在他身上。
季晋源相当无辜：“你好像弄错一件事，是我找到这个案子的疑点，你应该谢谢我。”
“是，我应该谢谢你这只正在腐烂的蛆虫。”
“对，正是我这只蛆虫把你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还有，你什么逻辑，是我帮了你，我让你避免冤假错案，你不谢我还骂我？”
“我警告你，滚蛋，离我远一点。”李星妍直接挂断他的来电。
是的，按道理，李星妍要谢谢他，可也更因为他，让她意识到自己之前那些自以为是的缺点。
可就算到现在，她还是不能推翻自己的逻辑。
她还是觉得，蔡文星与邓佳慧有故意杀人的嫌疑！
李星妍在车里熬到下班时间，想打电话回家，可是电话响起却没有人接。可能真像季晋源说的，因为自己总是一本正经地训人，所以导致父亲也不大愿意跟她一起吃饭。她开车在城市乱逛，突然跑到一处酒吧。
酒吧里，正在进行HI翻全场的歌舞表演，身穿比基尼的女人在台上放肆表演，让现场气氛燃到极点。
李星妍身穿检察官制服坐在现场角落，冷冷盯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虽然呆在角落，但她冰冷的视线让周围人感觉不安，尤其她没有脱下制服，所以更多人以为是来办案。
气氛开始凝结。
冰冷的气氛开始从她身边蔓延向全场，没过多久，所有人都不再晃动，都好奇且小心翼翼地盯着她。
全场人都闹不明白她到这里的意图，但都感受到她席卷一切的冰冷。
李星妍双手交抱地看了会现场不再随便晃动的男女，起身，走出酒吧。
她情绪低落地开车，这才想起今天下班忘记脱制服。她一直恪守成规，想不到现在接二连三犯错。
车在公路上突然熄火。
李星妍攥紧方向盘，彻底爆发：“搞什么鬼！”她甚是烦燥地拍着方向盘，最后下车，无力地靠着车蹲在路边。
她打电话给父亲。
李飞鸣问：“什么时候回家？”
她嘴唇抖了抖，突然就说不出话。
李飞鸣感觉到她的异样：“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她颓废地开口：“我觉得我好失败。”
“一次失误算不了什么。”
“不，对犯罪嫌疑人而言，检察官犯一点错，就是他们的灭顶之灾。”她微微有些哽咽，“爸，我压力很大。”
“实在不行就辞职。”
“不。”她憋着泪，咬了咬唇，“我一定要查出真相。”
他倔强不肯轻易服输的女儿，就算碰到困难也会迎难而上。不，是越困难就越能激发她迎难而上的决心。
李飞鸣不好再劝：“那你加油。”
李星妍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眼里的泪越来越多。她用力地深呼吸，想压抑住内心那点蠢蠢欲动的柔弱感。
她只用了几分钟就平复好情绪，快速地找到拖车的电话，让一切恢复常态。
这个夜相当漫长，邓佳慧以为自己度过了一个世纪。自从案发以来，她每晚失眠，整天睡不好觉。
这套一室一厅是她租的。从小到大，父母重男轻女，所以她不太愿意呆在家里。
手机突然响起，划破这死寂的夜。
她看着屏幕上“妈”的提示，迟疑好久才听。
何姿劈头盖脸就骂：“那歪瓜裂枣的种你打了没有？”
“你就问这个？”邓佳慧声音有点冷。
“你弟可谈对象了，我告诉你，家里要钱用。你赶紧重新找个人嫁掉。彩礼钱少于20万别领回家。”
“你有没有关心过我？为什么你每次打电话都是跟我要钱！不是要钱就是要我去弄钱！我去卖，是不是来钱更快？”邓佳慧情绪瞬间崩溃，“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被叫去检察院，撒谎说肚子疼才溜回家？”
“关心啥？把你个丫头骗子养大浪费我多少钱？我拿回点本钱不应该？而且贱丫头，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错！蔡文星既然拿不出20万，你跟他几年干啥？你怎么不一早分手？”
邓佳慧直接挂断电话，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披头散发地流泪。
门铃响起，她无力地走过去开门。门外是蔡海峰。蔡海峰是蔡文星堂哥，常年寄住蔡文星家，直到近日才搬离。
邓佳慧一见蔡海峰就咆哮：“你终于出现了？”
蔡海峰迅速走进房间，关好门，还不放心地用背抵住。
邓佳慧烦燥地问：“今天检察院传唤我，她们怀疑到我头上，怀疑我也参与杀人。蔡海峰，这都怪你！我本来要证明蔡文星过失致人死亡，但是你让我翻证！现在好了！连我也被怀疑了！”
“你发什么疯。”蔡海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怀里一拖，最后一个转身，把她强抵到门上，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骂，“邓佳慧，你疯了？不知道隔墙有耳？”
“是，我快要疯了！”邓佳慧背靠着门，也压低音量，嘴唇颤抖着，眼泪滂沱而下，“当我听到蔡文星认罪的时候，我真的快要疯了！我当时就想，我就想——”
“想什么？”蔡海峰怒斥着打断她，用手肘狠狠把她压在门上，咬牙切齿地说，“想再次翻证？邓佳慧，你可不是什么善良的货色，要不然你能逼得蔡文星家破人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