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你，最美丽》 第13章 胃疼 免费试读
“我也想住在这里……桐桐说每天晚上幼儿园里都有各种活动，看卡通片啊，做游戏啊。今天晚上，是白雪公主的童话剧，我也想开。我能不能也在这里睡一晚上呢？”
我本来也考虑过，让心心试试周托。
孩子不在身边，我才有更多的精力，更少的顾虑来跟唐明哲好好周旋一下啊！
本来还很担心女儿对我有所依恋，不能很快习惯集体生活。但没想到今天她竟然自己提出来了。
“可是今天我们什么衣服啊，日用品的都没带呢？”我哄着心心说，“咱们先回家，下次带小白兔的睡衣过来住好不好？”
这时，心心的老师露莎正好过来，大概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于是笑着对我说：“没关系，心心妈妈，我们这里都有准备统一地睡衣床单洗漱用具。很多父母在准备周托月拖之前，都会让孩子来试住几晚。
心心要是喜欢，我带你过去先办个手续就好。”
“真的可以这样？！”我看看老师，又看看女儿期待的眼神。
“纪阿姨，你就让心心在这儿住一晚上吧。”桐桐围着心心转，像个摇尾巴的小哈士奇，“今晚的话剧特别好看，还会有演员互动，送小礼物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去看裴之鉴，男人坐在休息区，一直在看手机。偶尔抬下头，瞄过来一眼。我又赶紧回避了目光，羞红满脸。
“那，心心要乖，妈妈明天再过来看你。有什么事跟老师说，知道么？”
“恩恩，妈妈再见！”
走出幼儿园的大门，我压出心中一口浊气。说不出算是轻松还是释怀。
“裴先生，您回去么？我送送您吧。”
拉开车门，我冲裴之鉴道。
“我不去我爸那。”他说。
“没关系，新车上手让我威风威风嘛。”我笑道：“您住哪，我——”
说完我又有点后悔了，因为裴之鉴也可能并不像让我知道他住在哪嘛！
还好这份尬境只是一瞬间的，裴之鉴说：“临江苑东区别墅。”
好吧，如果整个江城还有一处比丽水名苑更贵，那就是临江苑了。
我摆弄着车钥匙，小心翼翼地说：“我记得那边的社区是仿照泰晤士小镇来的，外来车不让进吧……”
“你不算外来车。”裴之鉴拉开门坐进去，“登牌号的时候，就挂在我这里了。”
“哦。”我吸了口冷风，呛得咳嗽。
不太熟路的我，开了车载导航。甜甜的播报女声就像坐在我和裴之鉴身边的第三个人，偶尔发出一声指令，倒也没有显得特别尴尬。
后来裴之鉴的电话响了，他恩恩了几声，我听出了个大概。
是李姐打过来的，好像是说裴伯心情不太好，早早上床睡了，晚饭也吃的很少。
李姐照顾裴伯好些年了，一直很用心。
裴之鉴虽然不常去看望老爷子，但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
“裴伯没事吧？”我忐忑地问，“我就觉得……今天是不是说错话了，真不好意思。”
我本来也只是客套，毕竟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大多数平等随意，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犯忌讳是不是？
没想到裴之鉴倒是一点没客气：“没什么事，不过既然是照顾上了年纪的人，多注意一点老人的情绪也是应该的。”
我：“……”
算了，我专心开车罢了。
“我母亲在我六岁的时候就跟父亲离婚了。”裴之鉴突然说起自己的事，让我惊讶不已。
“啊，那她现在……”
“健在，只是不怎么与我们来往。她有自己的家庭。”
“哦。”我轻轻答应一声，以示倾听的反应。
“父亲是个大学教授，为人温善，安于现状。母亲跟他正相反，喜好新奇，厌恶一成不变的生活。她觉得女人不该简单安于家庭和婚姻，借口说父亲赚钱少，女人要独立。于是坚持辞去了学校里轻松稳定的内勤工作，到了外面的大公司当职员。”
后来的话，裴之鉴没再说。但我差不多已经能把这样的故事脑补完整了。
外面的诱惑那么多，有时只要男人几句有趣的话，几张任刷的卡，就能把涉世未深又心思活络的姑娘骗的团团转。
——回家再看看毫无情调又一层不变的老公，啧啧。
“不会吧……其实我觉得，”我轻叹一声说，“裴伯他人不是也挺有趣的么？”
“妈走了以后爸才变的，但我觉得这种变化没什么不好。”裴之鉴冷淡地说，“人总喜欢为爱找理由，为不爱找借口。说到底，就是不合适而已。”
我觉得裴之鉴的话是很有道理，却又不敢轻易往自己身上轮套。特别是在婚姻岌岌可危的多事之秋，我拒绝一切鸡汤。
窗里进来的风有点冷，我打个寒战，转了话题：“那这么些年，裴伯就没再找过其他人？”
“我有过一个继母，几年前过世了。那以后，我爸就没再找。”
“这样啊，抱歉。”我轻声道。
看似不痛不痒的家常，但我却有意无意地从倒视镜里观察着裴之鉴的表情。
提起他继母的时候，他眼里会有本能的柔软。看样子，他与继母的感情也许胜似生母呢。
我想我也更加明确了为什么裴伯心情会突然不好，可能是因为我出来上班的动机，暴露出女人独立的心性，一不小心戳中了他的心病。
当年裴之鉴的母亲不就是打着女人要独立自强的尊权，走到一条殊途上的么？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处处顾及我爸。都这么多年了，他早该想开事事不强求的道理。”裴之鉴指了指前面的社区口，示意我从那边开进去。
“我了解，生活有那么多种选择。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到底怎样算对，怎样算错。”我唏嘘一声，减了车速。
一晃已经快九点了，跟裴之鉴在一起相处的这一个下午，时间真的像被偷过一样过隙。
“到了，今天，谢谢你。”我把车停稳在一幢主体为蛋白色，欧系设计风格的独栋别院门口。
三层别墅隐藏在社区最不起眼的地块，坐向面南背北，端端正正。掩映在四周葱郁的植被中间，像极了裴之鉴这个人的气场——简单来说就是低调奢华有内涵。
裴之鉴没说话，就如之前面对我无数次的谢谢，他从没说过一句不客气一样。
我觉得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人，他们认为自己配得上这一个‘谢’字，打心眼里坦然接受。
所以我以为，他定然又要如之前一样，酷酷地下车，离去。
可是裴之鉴在位置上坐了几秒钟，神情略有异样。
我看他脸色不是很好，一手按在安全带上，却迟迟发不出力拔掉。
“裴先生你怎么了？”
“没事。”他继续拽了拽安全带，后来还是我上手帮他拆了下来。不可避免地碰触了肌肤，他的手，一如之前般冰凉。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急问。
“只是有点胃疼，老毛病了。”裴之鉴向我点了下头，推开车门，下去了。
掏钥匙的时候，他的手依然不稳。哗啦一声，钥匙落在脚下。我看他试着弯腰去捡，动作别扭又费力。
“你这样不行的！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飞速下车，帮他拾起钥匙交于手中。
他抿着唇道了声谢，说：“喝点热水就可以了。”
我：“……”
眼前的别墅黑漆漆的，连一盏带活气的灯都没有。
我大了大胆子：“我送你进去吧。”
“已婚妇女不用避嫌么？晚上进入单身男人的居所，不太好吧？”他侧着眉眼看了看我，口吻半认真，半戏谑。
但我看得出来，他的嘴唇已经有点发白了。胃痉挛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病，但疼起来是很要命的。
“我是已婚，但也是医者。”我严肃地说。
裴之鉴没再拒绝。他捂着胸腹，同我一并踏入这色调冷淡，无人无烟的豪宅里。
我想，裴之鉴大概真的是单身。至少在我目光所及的一切地方，没有发现任何女人的痕迹。
连多余的拖鞋都没有，更别提那种只有女人才能布置出来的温馨软装潢。
他的吊灯是最普通的扣棚式，散发着直男癌一样冷淡的幽光。
地板是原木的，色泽清淡。墙体，沙发和餐桌都以米白咖啡色或者暗灰打基底，风格更偏向五星级酒店。
裴之鉴一屁股坐回沙发，靠着半个身子瘫倒，双眼紧闭。
“你家厨房在哪？”
“楼上。”他有气无力地回答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