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梦迷蝶：王爷驾到》 第三回：清河坊陆兰香书寓 免费试读
江小娴梦到了无数的花在海上漂着，此花无根，随波逐流，飘飘荡荡中入海回旋于海城之中。
19世纪的海城开埠通商，商贸异常繁荣，来自江浙皖，福建广东的商人纷纷迁移至此，英美法俄的外国商人也纷纷踏足此地，一霎时，海城从一个不起眼的小渔村开始朝着远东第一大都市的方向发展起来。
丝，茶，纺织，，面粉，印刷，机械制造业迅速的崛起。各路人马挤进海城的同时，红灯业也在悄然发展。当时以租界里的三马路，四马路，五马路最为亮丽，这里分布着各类高档的“书寓”，“上三堂子”，高级场所已经不是纯粹的卖笑场地，它的出现给这些官场中巴结
百年之前的海城当然是没有如今的二十一世纪的海城来的繁华，可是由于租界的出现，也让这个城市成为了当时华夏最为繁华的一座城市。
夜幕降临到了上灯时分，清河坊家家点了灯，一根铁管撑着一盏八角玻璃灯，照着边上的一块黑漆金书的牌子，上面写着：“陆兰香书寓”，一位头戴瓜棱小帽，身穿银色棉袍，外罩宝蓝宁绸马褂的中年男子下了轿，跟班高升推开两扇大门通报：“钱老爷来了。”
老妈妈大金牙忙忙的迎出来，“哟，钱老爷来了。兰香还在楼上梳妆呢。”
钱亚白款步进入客厅，相帮正在摆台面，老妈妈告诉钱亚白请客票子已经送出。客人回信马上就来。钱亚白在旁边的一排高椅上坐定，大姐阿花捧上茶来，老妈妈大金牙拿了根银水烟筒递给钱亚白：“钱老爷，你袁雅芬那里真的不去了？”
“这还有假，我明天就让高升到她那里把前面的帐给结了。”钱亚白吸了一口水烟。
“我们先生是不相信的，她今天还对我说，钱老爷的话不能相信，三四年的老相好，说不去就不去这也不可能。”先生的称谓是当时对红倌人的敬称。
“你们先生爱信不信，以后的时间长了，可以看得到的。”大金牙笑了笑。
“钱老爷能在我们这里呆的长，是我们书寓的福气，就是不知道我们先生的意思了。我去楼上看看，怎么兰香还没好。”她上楼来到陆兰香的房间，兰香的房间布置的十分雅致，彩画绢灯，泥金对联，墙边靠了面大大的穿衣镜，红木雕花大床用了彩色的帘幔。长条桌上摆了各式的自鸣钟等西洋小物件。房中间一张红木的小圆台，放了官窑的茶具。几只放衣服的樟木箱高高叠起，此刻兰香已经梳妆停当，只见她穿了月牙白棉衫，外罩一件红色绉心缎镶马甲，下穿玄色绣织花边裤子，金莲微露，一双俏眼处处生情，朱唇时时含笑，头上梳了时兴的云髻，上面简单插了一支累丝蝴蝶金簪，更觉清水出芙蓉。她见大金牙上来，轻轻的叫了声：“姆妈。”
大金牙上前看看了兰香的发髻，又用梳子给她拢了拢了拢：“钱老爷已经来了，我想其他客人也差不多要来了，桌子台面放起来吧？”大金牙知道兰香现在在清河坊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红倌人，她轻易是不去得罪她的，这些年兰香给她赚了不少钱，她平日里对兰香倒是客客气气，甚至有意巴结她，她知道只要把兰香哄好了，自己才会有大把大把洋钱进来，所以兰香在书寓也是说了算的人，有时候反过来还是兰香要数落老妈妈几句，老妈妈也由着她。
“放起来吧。”兰香又对着镜子照了照。
“那你也好快点下楼了，不要让钱老爷等急了。”大金牙说完，转身下楼去吩咐放台面，不一会相帮高喊起来：“王云生老爷到。”
“顾连福老爷到。”
兰香方才缓缓下楼，钱亚白看见兰香莲步轻移，秋波含情，今天比以前看到的时候更加明艳动人，不觉有点按耐不住自己，心神荡漾。兰香拿了个瓜子碟，故意绕开钱亚白，径直走到王云生，顾连福那里一一拜见过，俩人都向她道喜。“这算什么喜啊，钱老爷看得起我呢，来我们书寓摆个台面，这样的台面，她袁雅芬那里不知道摆了多少回了。”说话间有了一番醋意，把王云生，顾连福说的都哈哈大笑起来。
钱亚白也呵呵的笑着。王云生抓了把瓜子，边磕边说到：“那现在钱老爷就只在你兰香先生这里了。”
顾连福也附和道“兰香先生好手段，就在袁雅芬书寓里见了一次钱老爷，就把我们钱老爷给吸引过来了，袁雅芬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恨你呢？抢了她的客人。”
“她袁雅芬也不用恨我，我们的生意都是客人给的，客人爱上哪里我们也拦不住。钱老爷你说对吗？你舍不得她，马上可以翻台去她那里。”兰香故意说到，拿眼瞟了钱亚白一眼。
“什么舍得舍不得，你们做倌人的也不可能就做我一个客人，客人么也不可能就一个倌人，你们说对吗？”王，顾俩人也在一旁点头赞许。
“这是什么话？”兰香刚要反驳，钱亚白忙打断了她的话，反问王，顾俩人叫了几个局。
叫局就是叫自己喜欢的美女来陪席，长三堂子叫的局都是长三堂子里的倌人，一般客人不会去叫下等幺二的美女来长三堂子相陪的。王云生说叫了尚仁里的金月仙，顾连福则是叫了庆云里的陈月娥，不一会陆陆续续倌人都到了，她们都带了相帮，大姐，娘姨过来，，一大堆人挤了一屋子，满屋的珠翠环绕，鬓发留香，客人少，堂子里的人到多了。金月仙问陆兰香要不要唱曲，兰香叫她先唱，金月仙拿了琵琶，唱了个小调，兰香和陈月娥搭档唱了段京腔，兰香拿出全身的本事，唱的字正腔圆，尤如珠落玉盘，引来大家一片喝彩声，唱完，照例开桌上菜，第一道鱼翅上过，接着就是八碟六碗，云香是主人，于是拿了酒壶给客人一一洒了一圈，钱亚白要了几只鸡缸杯，每人洒满六杯酒，准备猜拳，谁输谁喝酒。于是王云生撩起了袖子先来猜，一圈下来，钱亚白输的多，几杯酒下肚有点微醉，后来的几杯都是兰香和娘姨代喝。
喝到半夜一点钟左右，客人们拿手巾洗过脸，吃了点稀饭，大伙散去。钱亚白装醉，有意要在兰香那里留宿，他倒在桌边不肯走，老妈妈过来关切地问道“钱老爷，你今晚喝醉了，要么在我们书寓借个铺睡睡啊？”
兰香忙说“钱老爷今晚又没怎么喝，哪里就醉了。”于是使了个眼色叫相帮和跟班高升抬了他到轿里，把他送回自己的公馆内。钱亚白只能悻悻而回。
客人走完，大姐收台面，大金牙站在一旁看她，叫她把剩下的菜换到小碗里，等相帮回来给他当夜宵吃，兰香送了钱老爷到门口回屋，大金牙过来问她“兰香，钱老爷今天醉了要留宿，你怎么不答应啊。”
“姆妈，也没有这个规矩，你那里听到过长三堂子里客人摆一桌酒，就要倌人留宿的呀，你是想赚一夜的钱，还是想赚长久的。再说了我看钱老爷也未必是真醉，你是上他的当。”大金牙是怕钱亚白反悔，想早点留住他。听了兰香的一番话让大金牙恍然大悟。
“过了今夜就知道钱老爷的话真不真了，如果钱老爷还去袁雅芬那里，那我也没办法，这样没长性的客人不做也罢。我们要做的客人是要心甘情愿把钱送上门的，如果只是一时的小钱，不用我陆兰香出面了，叫妹子桂芳就行了。”说着兰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慢慢的卸了妆，脱了衣服，只穿了一身贴身的小衣，她站在穿衣镜前端详着自己，身材玲珑，脸盘俏丽，这样的青春貌美，一旦年老色衰，那自己还能有怎样的前途呢？一旦做了倌人，自己的身体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唯一能选的就是要么去做大户人家的妾，要么碰到个好客人给自己赎身，恢复自由身。自己开始接客至今，已经整整五年，现在正是当红时，如果再过几年，兰芳这样的清倌人一旦接客，那自己可能会越来越衰败，到时候老妈妈还不知道用什么毒辣的手段来对付自己呢。看来自己真的要赶快找个好人家给嫁了。她想着，站在穿衣镜前抛了个媚眼，慢慢的摆了个身段，哼了一段西厢记里的昆曲调子：“似这般如花美眷，都付水东流.....”
楼下是大金牙的房间，她拿着个银水烟筒躺在一张躺椅上眯着眼，听着兰香房里传来的曲调声，她的身子随着调子的节拍慢慢的摇着。她很得意这些年自己买进的几个倌人里终于还是有了一个能赚大钱的，看来自己几年的**没有白费，钱也没白花，就是这个兰香太能干，看来以后自己还是有点降不住她。小倌人桂芳出局回来，照例去了大金牙的房间，她看见大金牙眯着眼在吸水烟，轻轻地问道：“姆妈，你还没睡啊？”
“哦，你回来了。跟局的娘姨回来了吗？今天台面上人多吗？有什么中意的人吗？”大金牙睁眼看了一眼桂芳问到。
跟局娘姨拿了琵琶，银水烟筒，还有桂芳的一件大红披风，她的脸在房门口露了一下：“回来了，小倌人今天唱的不错，客人都说好。”
“那客人堆里有没有中意的人啊？”大金牙问到。
桂芳回答说：“我是清倌人，那些客人都有自己的相好。”
“我是叫你留意点，清倌人也有不清的那一天，再过段时间，有了中意的客人，就好点蜡烛成亲了，做生意要学你阿姐，你看她没出几个局就把钱老爷钓过来了，钱老爷不也有自己的相好啊？你阿姐照样可以把他抢过来。”桂芳知道姆妈肯定也在等机会，看有合适的客人给自己开花。
“我今天在台面上碰到袁雅芬了，怪不得她看见我不理不睬，原来是钱老爷来了我们这里。”兰芳说到，接着又问：“那钱老爷今天来摆台面了？现在歇在阿姐房里吗？”
“没有，你阿姐没有留他。”
“哦，姆妈不是说阿姐会做生意吗？怎么没留钱老爷啊？”桂芳弄不懂。
“你知道什么，你啊，做生意要好好跟你阿姐学学。好了，时间不早了，也好吹灯
桂芳退出了姆妈的房间。大金牙又吸了几口水烟，觉得累了，她灭了水烟，打了几个哈欠，看见相帮回家，就叫他锁上大门，自己也上床沉沉的睡了，这晚她梦见钱老爷捧了白花花的银子给她，她笑得流了一枕头的哈喇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