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阶梯》 第4章 靠山 免费试读
关于方婷靠山的那些传言,在陌小超的心头打了个转,联想到那个吓人的车牌子,陌小超恍然明明白了方婷刚刚的表现。
方婷确实是个有‘靠山’的人,不过是怎么靠上的,那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陌小超几乎是瞬间就反感了方婷。
往后几天,陌小超虽然照常上班,但是却仿佛换了个人,不再处处讨好方婷,反而有些敬而远之了。
陌小超的心里头一直堵得慌,不是因为吃了那个拽的二五八万的西装男的洋醋,而是为了自己不值。豁出去了救人,结果在人家看来就成了个笑话,这种滋味儿让陌小超深受打击,能好受了才怪。
方婷几次走廊里遇到陌小超,欲言又止的想说些什么,陌小超都是问候一声"领导好。"就迅速的离开,仿佛没看到方婷的暗示一样。连周围几个科室的人都觉得陌小超是不是想不开了,敢这么跟领导拿乔。
方婷一直没发作,陌小超以为这疙瘩得结到他走为止,结果这天中午快下班的时候,陌小超忽然就接到了方婷的电话。
"到我办公室一趟。"方婷还是那个冷嗖嗖的语气,一句讲完立马就挂了电话,丝毫不给陌小超推脱的机会。
陌小超这几天也冷静了不少,没轴到底,闷头敲开了方婷的办公室。
"领导有什么事儿吩咐？"陌小超算不上十分恭敬的问。
方婷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看了陌小超一眼,眼神中迅速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接着却脸色淡淡的说："小超,之前让你做的可行性报告,做的怎么样了？"
陌小超微微一愣,这些天净忙着闹心了,江雪也没再打过电话,陌小超居然就把这茬给忘了！
念头一转,陌小超十分谨慎的说："刚接触,做的慢点,还没做出来。"
方婷点点头,意外的没有催促,反而很温和的说："嗯,没关系,慢慢来,新学的知识应用的慢点正常,以后熟练了就好了。"
陌小超给方婷这个和蔼可亲的态度弄得浑身不自在,这做派明显就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不是把人当傻子耍呢么！
但是领导给脸,陌小超也不能硬生生不领情,心里头不情愿,但是脸上还是感激不已的一弯腰,"知道了,谢谢领导理解。"
方婷"嗯"了一声,"最近正好手头没事儿,做好了就给我拿过来。"
陌小超满口答应了,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连忙给江雪发消息询问不提。
办公室里的方婷在陌小超出去后,有些出神的看着桌子上的几份文件,却没什么心思处理了。
下属是真高兴还是假对付,方婷也不是一点察觉不出来,可是这种情况,她其实也不能做太多,只能希望陌小超自己调整过来了。
俩人相安无事的过了一个上午,陌小超还尽量装作没事的给方婷打了个饭,似乎又回到了过去的那种关系。
但是下午上班时间刚到,陌小超还在想着要不要问问江雪报告的进度,冷不丁办公室门一开,方婷脸色凝重的走了进来,张嘴就把陌小超给弄蒙了。
"小超,出事了。县纪委的要找你谈话,你跟我过来一趟。"
纪委？
陌小超张口结舌,如果不是方婷不开玩笑,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他一个小科员,怎么惹到那些大佬了？
"领导,是……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也没触犯过纪律啊！"陌小超后背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方婷沉着脸点点头,"放心,兴许就是找你来个日常谈话,不用怕。"
他妈的日常谈话能找到我头上么？
陌小超情绪激动,差点破口大骂,但是心里也怀揣着一丝希望,真要是方婷说的,那就老天保佑了。
陌小超一路跟着方婷去了下了楼,去了纪委的谈话室,路上忽然想起了几天前那次伺候老耿玩儿的种种细节,越想脸色月白,到了门口的时候连嘴皮子都没颜色了。
方婷看了他一眼,似乎是不忍心,低声嘱咐了一声,"你要是没做过,打死也不要认,其他的交给我。"
陌小超干咽了一口唾沫点点头,敲了敲门。
纪委的俩人早就等在那里了,陌小超被那两双带着光儿的眼睛盯着,却如坐针毡,仿佛自己被看了个精光,无所遁形。
"来了,请坐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陈烨,这是常和,你就是陌小超？"
开口的男的面带微笑,直接就跟陌小超对上了。
陌小超这个人平时怂,领导怎么收拾都不敢还嘴,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想到自己又没贪腐又没受贿,没什么好怕的,反而顶风人更硬,居然还慢慢的坐稳当了。
朝着俩同志一笑,陌小超主动开口,"我就是陌小超,不知道两位领导找我有什么事儿？"
俩人笑容收敛了一下,拿笔记录的常和对方婷说："我们要开始了,方科长您请先外头休息一下。"
方婷看了常和一眼,"我的属下是来谈话的,又不是来接受调查的,我旁听似乎不影响你们吧？"
常和讪讪的撇了撇嘴,却到底没说什么,默许了方婷的存在。
陈烨就更油了,压根不提方婷,先是笑呵呵的跟陌小超问了问日常工作,看陌小超放松了下来之后,话锋一转,忽然就问,"陌小超同志,四天前,你去了哪里？"
陌小超一愣,四天前……那不就是他被方婷给打了的那天晚上？！
KTV！
这个问题就如同炸弹一下,直接就把陌小超给炸蒙了。
干咳了一声,陌小超勉强稳定心神,心里头将老耿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怼了一遍,末了干巴巴的说："我去了趟乡下。"
问话的人毫不停顿的问,"之后呢？"
陌小超打着蹭一会儿是一会儿的拖延战术,艰难的说："吃了个饭。"
一开始的惊慌过后,陌小超的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第一个想的就是,难道是老耿点他？
这念头一冒出来,陌小超第一时间就否定了。
不存在的,那天是给老耿送温暖去了,老耿点了他,自己也得进去,根本是得不偿失！
难不成是方婷？
陌小超隐晦的看了一眼方婷,额头见汗,不知道这帮人都知道了多少,还会不会往下问。
怕什么来什么,那个问话的陈烨讨人嫌的笑了笑,嘲讽的说："可是我怎么听说,陌同志是去了KTV,还跟KTV交了几个女孩玩儿到半夜？"
"没有的事,我只是在附近散步乘凉,姑娘就更不可能了,我一个月赚的钱,可能都不够人家买个化妆品吧,我说同志,你们现在还管下班遛弯了？"陌小超矢口否认了。
机关的几条红线就在他脑袋里放着呢,他虽然不是什么干部,但是一碰到那玩意也是个扑,这是打死不能认的,更何况他虽然的叫姑娘的,却不是睡姑娘的,这要是被撸了,得特么冤死。
"陌小超！你还敢狡辩！你明明就是去了娱乐场所!"陈烨猛然一拍桌子,勃然大怒,把毫无准备的陌小超吓的一哆嗦。
"我……我没有！"陌小超脸色难看的站了起来,打算死扛到底,"你们凭什么这么说,做事要讲证据,空口无凭,这么直接定罪不合适吧？"
他赌的就是这帮人没证据,不然为什么不直接抓他,还谈个鬼的话！
买姑娘的钱都是走的酒水,KTV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挖坑,陌小超自己挺住,他就不信这俩人还能把他怎么样？
"证据是吧？"
陈烨冷笑一声,手上一抬,一张照片就扔在了陌小超面前。
照片上是他跟老耿离开的时候,俩姑娘来送的场景,俩妹子给他俩抱了一下,他正好侧对着镜头,怀里搂着那个长头发姑娘,还挡住了老耿。
虽然照片灰暗,但是还是能认出来那就是他本人的,毕竟他今天就穿着那天的那一身衣服,抵赖都没法赖。
拍照的人心思狠毒,坐实了陌小超,还没把任何人牵扯进来,打定了主意坑死他。
陌小超如遭雷击,拿着照片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连陈烨讥讽的话都听不进去了,脑海里就回荡着一句话：他完了。
陈烨乘胜追击,面色微微得意的让陌小超自己交代,争取组织的宽大处理云云。
陌小超犹豫万分,有了这张照片,他就算说了自己没有实际行为也不会有人信,也不会影响最后的处理结果。
组织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看的是结果,不是你的细节,你掏钱了,买了服务,完了说自己是送人情自己没上,有用么,根本没人听。
就在陌小超万念俱灰,打算破罐子破摔的时候,一声冷冷清清的声音响了起来。
"照片里的人,是我。"
方婷面色淡淡的走到了陌小超旁边,对陈烨平淡的重复了一遍："那天是我跟小超一起去的KTV,喝多了,抱一下开了个玩笑而已,你们误会了。"
陈烨的笑脸凝固了,陌小超霍然抬头看向方婷。
"你刚才怎么不说？"陈烨似乎并不相信。
方婷忽然笑了笑,淡定的说："领导和下属出去喝酒,虽然没犯什么纪律,我总要有所避忌吧,谁知道差点害了小超。"
陈烨的牙齿咬的死紧,压低声音质问："方科长,你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么,这可是关系到……你的前途未来！想好了再说！"
方婷点了点头,"我说的都是实情,如果不相信,你们也可以跟上边请示,把我跟小超一起调查了。"
陈烨被将了一军,堵的说不出话来,在出门打了个电话后,朝着陌小超无奈的说："你的事是误会,你可以走了,以后出门一言一行要符合身份,不要做引起误会的行为。方科长,你也要时时督促他,严于律己。"
方婷很给面子的答应了,陌小超站在方婷身后,忽然就明白了两人这番对话背后的东西。
应该是方婷的那个‘靠山’让俩人投鼠忌器了,没有敢动陌小超。
方婷已经表示当晚是她跟陌小超在一起,如果继续调查下去,丢的只能是那位‘靠山’的人,陈烨不想背这个锅,所以他才被放了一马。
那么举报他的人就不可能是方婷了。
陌小超感动不已,又暗暗为自己的怀疑感到羞愧。
方婷却似乎无动于衷,带着陌小超缓缓走出镇政府的大门。
陌小超终于忍不住,低声说了声："谢谢方姐。"
方婷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俩人的隔阂随着这个微笑消失殆尽,陌小超感激方婷的无私帮助,方婷则终于还上了那天晚上欠了陌小超的人情。
两个人都轻松不少,这些天横亘在他们之中的那堵墙烟消云散了,关系又更胜从前。
方婷刚想说什么,冷不防一阵清脆的高跟鞋敲击打断了两个人的沟通,一身贴身剪裁连衣裙的江雪俏皮的跟陌小超挥了挥手,高兴的喊了一声："小超！"
陌小超有些紧张的迎了过去,低声说："你怎么来了？"
江雪的笑容稍敛,背着手有些委屈的说："你不欢迎我嘛,我是来跟你说那份可行性报告的事的……你不是说你们领导急着要吗,我加紧做出来了……对了,报告交上去,多久能签合同？能不能快点？"
陌小超恨不得堵住江雪的嘴,尴尬不已的看向方婷,嗫喏着说："方姐……"
方婷没发火,也没有应陌小超,只是看了江雪一眼,就很温和的说："你们有事先聊,我先走一步。"
江雪有礼貌的跟方婷道了别,陌小超看着方婷离开的背影却如坠冰窟,周身发冷。
他苦心营造的假象随着江雪的到来被方婷看了个通透,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点好感恐怕就算是白扔了。
方婷的脾气最恨别人欺瞒,陌小超心里明镜一样,她越是不说什么,怒气就越大,这件事十之七八都没戏了。
巨大的失落笼罩了陌小超,压得他喘过气来,陌小超头一次对江雪有了负面情绪。
"怎么了？小超,你不舒服吗。"江雪看陌小超脸色不对,关心的拉住了陌小超的手。
陌小超却默不作声的甩开了江雪,一言不发的带着江雪去了上次的宾馆。
江雪也发现陌小超情绪不对,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乖巧的任由陌小超有些粗暴的将她拽进了房间里。
"小超,到底怎么了,一见面就这个表情,亏我还巴巴的赶过来……"江雪小声的埋怨了一句。
陌小超听到这句,憋了一路的怒火骤然发泄了出来,他大吼一声："你知不知道刚刚跟我在一块的人是谁？有什么事不能等私下里说,非要当着我的领导的面！这下好了,什么都不用想了,这事儿黄了不说,我还得跟着你吃瓜落！"
江雪吃了一惊,等听明白了陌小超话里的意思后,更是满脸的懊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