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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叫罗唱晚萧恺中小说 回忆停在那一边APP内免费阅读

时间:2022-05-08 08:18:57编辑:凡柔

高质量小说《回忆停在那一边》由知名作者云葭倾心创作的一本婚恋生活风格的小说,小说的主角是罗唱晚萧恺中,小说文笔超赞,没有纠缠不清的情感纠结。下面看精彩试读:一场阴谋让在外留学的罗唱晚归国,因为十年前两个阿姨的死,她很讨厌萧恺中,却很喜欢同她一起长大的大哥哥方峻岩。她怀疑萧恺中为夺取她外公的产业而陷害自己,便处处针对萧恺中,想方设法找他的麻烦,甚至还鼓动公司的女明星找机会制造与萧恺中的绯闻,萧恺中一一化解,并且在一天天的相处中,拉近了与罗唱晚的距离。外公的公司遭遇危机,罗唱晚原以为这场危机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周凯丽一手策划,孰料在幕后操控一切的人竟然是……

《回忆停在那一边》 光是暧昧的冷漠 免费试读

  (一)

一连几日,萧恺中都没有在我家门口出现。我明明知道他不会再来接我了,却忍不住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他能来,好歹给我一个理由。我罗唱晚虽不像苏洁白那般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但也不是可以任人宰割的俎上鱼肉,他凭什么一句喜欢我就可以追我,如今半句话的解释都没有就在我面前彻底消失?

由于憋着一肚子气,我做什么事都越来越冲动,每天都浮躁得想打人。我厌烦了这种有话无处说的感觉,可又找不到人吐苦水,几次见到小雅姐我都强忍着把话咽进了肚子。小雅姐脑细胞异于常人,我思前想后还是不敢把这些话告诉她,因为我可以猜到,她十有八九会认为我爱上了萧恺中。天知道,我仅仅是憋屈!

就这么忍了几天,我再也受不了了,最终把徐雪亦约了出来当倾诉对象。

在金宝的酒吧里,暗红色的灯光下,我一边喝着酒一边像神经质一样咬牙切齿诋毁萧恺中:“他萧恺中算什么东西,不就是有几个臭钱么!有钱人多的去了,他凭什么那么嚣张!他说喜欢我就可以追我,他玩腻了就可以在我面前跟别的女人秀恩爱!有病吧他!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啊,想暗示我他有多潇洒?他喜欢苏洁白追去好了,关我什么事!他吃饱了撑着还来招惹我一下,是想给我下马威吗?萧栋教出来的儿子果然跟他一个德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少喝点,就你这么点破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徐雪亦夺过我的酒杯一饮而尽,“不过是一个你不爱也不在乎的萧恺中,你至于气成这样?我倒是宁愿跟你交换烦恼。”

徐雪亦这么一说,我的心立刻搐了一下。我想我猜到了她的烦恼,她喜欢高翔,可高翔对她似乎没什么意思。都说娱乐圈没有真正的爱情,有的无非是逢场作戏和炒作上位,可有时候也不尽然,眼前的徐雪亦就是一脸为情所困的惆怅样儿。

我盯着徐雪亦沾了灯光的长睫毛看,她的脸因为喝了酒而变得红润,鲜红的嘴唇给人一种无尽的暧昧遐想。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卸了妆之后的徐雪亦的那么的美。

徐雪亦没发现我在看她,依旧自斟自酌,借酒浇愁。

“你都说了,你对萧恺中谈不上一点喜欢,这个我相信。既然不喜欢他又有什么好在乎的?他若真是故意让你不痛快,你这样不就让他称心如意的么!你呀,就是日子过得太无聊,没事瞎找烦恼。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好好追你的峻岩哥哥去。”一番话说完,徐雪亦又灌了自己满满一杯红酒。

还好我们都是酒瓶子里泡出来的,轻易喝不倒。我晃了晃已经喝空的酒杯,朝金宝喊:“再开一瓶,给我们满上。”

金宝吓坏了,哭丧着脸:“两位姑奶奶,我求求你们 ,别再喝了。我知道东城路新开了一家店,熬汤特别好喝,我带你们喝汤去吧。”

“少罗嗦,你不给我们上别家喝去。我心情不好喝你点酒还不乐意了啊?”

被徐雪亦一凶,金宝再也不敢多言,默默给我们开了一瓶酒。

喝到后来,我压根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了,吧台上全是我们喝空的酒瓶子,有红酒,也有洋酒。徐雪亦一边喝一边说,说完又哭,哭完又笑,她把脑袋枕到我手臂上,像被划破手指的小孩子一般委屈,“我真的特别理解你,真的。爱不爱算什么,最悲哀的是他眼里根本没有你。就算他看着我,我也觉得他眼睛里是她的影子,我真的很难受,很难受啊唱晚……”

我知道,徐雪亦嘴里的他和她,指的是高翔和苏洁白。

酒劲上来,我的脑袋一阵晕乎,我不知道拿来的勇气,掏出手机就要给高翔打电话。电话还在接通中,我不忘挖苦徐雪亦:“我还不知道你是个胆小鬼,喜欢人家也不敢说,你不说我替你说,他要是敢拒绝我跟小雅姐帮你打架。”

徐雪亦还没听完我的话就冲去了洗手间,我正想叫她,突然胃里一阵翻腾,我把手机一扔,往洗手间跑去。我蹲在马桶边吐得昏天黑地,喉咙酸得好似马上要融出一个洞来,那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金宝在外面不知道敲哪间厕所的门,一边敲一边喊着“姑奶奶”,外面的音乐很大声,不停地唱着“就这样擦身而过,如果是注定的结果,何苦非要遇到你,遇到又为何爱我。就这样擦身而过,难道我爱你不够多……”

水晶灯的光亮极其刺眼,睁眼的一刹那我忙不迭闭上眼睛,伸出右手挡在眼前。我脑子里所意识到的,除了刺眼的光,还有刺鼻的酒精味。

“醒了?”方峻岩的声音近在咫尺。

我慢慢适应了光亮,回头看见方峻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我的眼神很无奈。

“峻岩哥哥?”我一阵茫然,“你,你怎么在这?”

方峻岩笑了,露出一口白牙:“这是我家,我不在这能在哪?”

他这么一说,我更加惊讶了,我什么时候跑到方峻岩家来了!

“哎呀!”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天亮了吧,几点了几点了?我还要上班,我肯定要迟到了!”

“你没有迟到,你已经翘班了。”

我绝望地掏出手机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我上班不过才一个星期,又是早退又是迟到,唐教授肯定后悔死了当初看爸爸的面子答应让我去研究所。

尽管我无比好奇为什么我会在方峻岩家,更加无比想跟方峻岩再多呆一刻,可我还是不想丢了这份工作。我顾不得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挣扎着起来,“峻岩哥哥,我得先去研究所了,晚上我再找你吧。”

“小心,”方峻岩伸手扶我,“我送你吧。”

方峻岩温和地笑笑,从房门到上车,他的手一直没离开过我的胳膊。他难得主动对我如此亲昵,这是我期待已久的,然而到了此时此刻,不知为何我却没有了最初的那种悸动。他终究让我等了太久,我很害怕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为了保留这种感觉,我没脸没皮地往他身上靠去。直到上车,我都不敢让视线从他脸上离开。

罗唱晚喜欢方峻岩,这是不允许改变的事实。

我偷偷溜进办公室,徐彬第一个看见我,正要跟我说什么,我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隔着电脑显示屏,徐彬调侃我:“别忐忑了,都知道你上午没来,躲了也没用。”

“我有事,真有事!”我瞪他一眼,“你就别添乱了行不!”

徐彬清了清嗓子,还想说什么,我的手机响了。由于做贼心虚,我被这铃声吓了一跳,一看,原来是金宝打来的。

我一点都不意外金宝会在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意外的他说的话。

“姑奶奶,你没事吧?昨晚可把我给吓坏了,人家高翔好心过来接你们,你倒好,差点把人给打了。”

我云里雾里,我差点把高翔给打了?

徐彬似乎听见了金宝在电话里说的,一脸八卦地凑过耳朵。我瞪他一眼,起身往阳台走去。

金宝把话说我,我差不多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我和徐雪亦一前一后跑去厕所吐了,而我给高翔拨的电话也通了。金宝不知道电话那边是高翔,还以为是我的普通朋友,就把我和徐雪亦喝醉酒的情况跟他说了。高翔怕我们出事,通告都没去就干了过来。彼时喝得头晕眼花的我已经没有半分理智,看见高翔就指着他的鼻子骂,大概骂了些负心汉,说他对不起徐雪亦之类的话。

我想高翔一定恨死我了,没准徐雪亦更恨我。本来没什么事的,我这么一闹,他们俩以后见了面得多尴尬。

金宝说,好在高翔没有生气,还让金宝泡蜂蜜水给我和徐雪亦解救。徐雪亦从厕所出来后,更加戏剧化的事情发生了。她看见高翔像见了鬼一样大叫,冲着我喊“你怎么把他叫来了,你怎么能把他叫来”,喊了几声之后又冲去厕所继续吐。高翔不得不撇开我,去厕所照顾徐雪亦。

我问金宝是谁把方峻岩找来的,金宝说是我自己打的电话,而且是哭着打的,方峻岩一进门我整个人就扑进了他怀里,还吐了他一身。

等金宝说完一切,我有种冲动想从阳台跳下去。

自从答应方峻岩要改变自己以后,我在他面前从来都保持者乖乖女的形象。我喜欢他,我愿意为他改变,我希望一有人在方峻岩面前提到罗唱晚,他脑子里浮现出的是一个文静乖巧淑女的我,而非当年乖张叛逆的小太妹。可是经过昨晚,我想我经营的一切都白费了。我自诩酒量很好,长这么大还从未喝醉过,谁能料到我人生中第一次喝醉却是在方峻岩面前?

五年了,我在方峻岩眼中的良好印象彻底崩裂。他对我一定很失望吧?

我蹲在阳台的角落,酒精还未完全散去,我的脑袋一阵余晕。林强新在外面喊我,说唱晚你过来一下,孙姐找你。

孙姐在研究所是出了名的严肃不讲人情,我想我彻底完了,不但坏了形象,估计工作也要丢了。而这一切的一切,全因萧恺中而起。

(二)

孙姐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我的眼睛里带着温和的笑意。我原以为孙姐把我找来,轻则狠狠批评我一顿,重则直接把我炒了鱿鱼,可她现在的态度让我心里很没底。

“唱晚啊,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不适合呆在资料室。”

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难道真是要炒我鱿鱼?

“孙姐你听我说,其实我……”

“你不用谦虚,我跟唐教授商量过了,想把你调来跟着我。你是在国外念的考古,有些想法见解跟我们不一样,而我们需要的正是一些不一样的意见。就拿上次来说,要不是你那几句话,我们还真复原不了那个泥偶。”

“孙姐你的意思是,要把我调来文物修复室?”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孙姐非但没责骂我,还允许我跟着她做我梦寐以求的文物修复工作?

孙姐笑了笑:“是啊,我和唐教授都觉得你适合做文物修复,你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谢谢孙姐,我一定好好学!”

这绝对是近来最好的消息了,萧恺中带给我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我高兴地有些不知所措,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我要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谁呢?

大概是得意过头,我脸上的笑一直没停过,才回到办公室,徐彬就八卦兮兮地凑了过来,“有什么高兴的事,快说出来让我难过一下。”

“你话太多了亲!”

“我说你别那么小气嘛,要不是哥们我替你兜着,你觉得孙姐会不知道你上午没来上班的事?”

我假装生气,哼了一声。徐彬虽然婆婆妈妈的,爱八卦爱乱嚼舌头,但对我却真的挺不错,没有他和林强新罩着,我都不知道要被孙姐骂多少次呢。

想起林强新,我忍不住苦笑,徐彬对我好或许出于好心,他处心积虑接近我却是为了萧恺中。如今我跟萧恺中已然闹翻,他也不用继续跟我套近乎了。

“唱晚,唱晚?”徐彬喊了我两声。

我回过神来,朝他笑了笑:“没什么,姐姐我要调去文物修复室了,是好姐们就帮我收一下东西。”

“真的啊?”林强的声音一下子***来。林强新职位比较高,办公室在里边的隔间,可能刚出来听到了我对徐彬说的话,他一脸高兴,“唱晚你可真行,刚进研究所就升职的你还是第一人!你之前不是还梦寐以求着想做文物修复吗,恭喜了恭喜了。”

因为萧恺中,林强新在我心里始终留了根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能干笑几声。

自从被调去文物修复室,我的日子都过得特别平静也特别顺利。萧恺中再也没有在我家门口出现过,爸爸给我买了一辆车,我每天自己开车上班下班,偶尔想起萧恺中,也只是一笑了之。

我也越来越沉浸于这份工作,每天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时间就好似在指缝间飞快地流窜,一晃一个月就过去了。徐雪亦笑着打趣我,说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工作狂,整整一个月见我居然没超过三次。她不知道,我不是不想见她,是觉得有愧于她。以前她还能借着朋友关系和高翔来往,如今一切都被我毁了,我无法想象她面对高翔的时候该有多尴尬。柯柠说得对,我这个脾气真的要好好改改,要不然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了别人。

这段时间以来,我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唯有用工作来麻痹自己。而这种无助和消沉在孙姐眼中却成了一种上进,她不止一次在同事面前夸我好学,什么工作都手把手亲自教我。

我的假认真也不是什么成果都没有,孙姐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还跟着她一起复原了南坡村古墓中一块写着字的丝帛。那是一封书信,书信的内容正好解开了困扰我们已久的无头泥偶之谜。

合葬墓的故事平淡却感人,事情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丈夫战死沙场,妻子听闻噩耗便在丝帛上写下遗书,让家人把她和丈夫合葬在一起,而那个无头的泥偶是她要求的陪葬品,因为那是丈夫照着她的样子亲手捏的,虽然捏得很丑,妻子还是当成宝贝。或许一次不小心,泥偶被她打碎了,变得残缺不全,可那毕竟是丈夫留给她的东西,就算是死她也要带进坟墓。

文物修复室的灯光明亮而柔和,我静静端详已经被放入玻璃橱窗的丝帛,静静发呆。我想起了我对萧恺中说过的话,我喜欢从那些被埋藏了几百几千年的东西中去找寻找我们再也无法看到的历史。一件很不起眼的东西,或许代表着一个我们意想不到的故事。

丝帛修复完以后,孙姐带着我着手另一项更艰难的工作,那是我没来研究所之前他们从另一座古墓中发现的绢画。初步估计绢画原长度不少于两米,但由于年代久远绢画已经在地底下化作无数块碎片。孙姐花了半年时间才拼凑出了绢画的一角,她兴奋地对我说,这幅绢画描绘的应该是墓室主人生前生活的缩影,若是能把它复原出来,很多关于古墓的谜题就能解开了。

我越来越敬佩孙姐,跟了她一个月,我觉得自己比以前更加痴迷这份工作,我甚至感谢她让我忘记了其他的烦恼。一次偶然,小雅姐提起曾经困扰我的方峻岩和萧恺中,我惊讶地发现,这两个名字于我而言竟然是那样的陌生,好像第一次听说一样。

后来的一个月,绢画修复工作没什么进展,我却意外得到了一次外出考察学习的机会。西南某古文物研究所要组织一场交流会,邀请了孙姐和所里其他几位文物修复的专家,孙姐提出要带我一起去,唐教授没有反对。

不过因为唐教授和孙姐对我的照顾,我偶尔听到几次闲话,说我因为家庭背景才会得到特别优待。徐彬跟我聊这些八卦的时候,我一笑了之,居然没有生气。跟以前的罗唱晚相比,我改变的确实太多了,四五年前的我若是听到这些闲言碎语,拉帮结派去找人打架那是轻的。

曾经,方峻岩把我从小太妹改变成淑女,这在我的意料之中,有哪个女孩不愿意为心爱之人改变自己呢?而如今,我万万没想到萧恺中这样一个对我而言连路人都算不上的人,居然让我我消沉了好一段时间,用徐雪亦的话来说,我俨然从“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史湘云变成了可以直接去吐血吟诗的林黛玉了。

小雅姐开玩笑的时候拿话噎过我,问我是不是喜欢上萧恺中了,尽管心里有那么一丝异样,我还是义正言辞地反驳了他。于我而言,我喜欢上萧恺中,简直是件比太监生孩子还离谱的事。且不说家庭原因,萧恺中无论外形、性格、人品甚至是说话的声音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把他从里到外全翻一遍,也翻不出任何一点值得我喜欢的地方。

可是又有谁知道,就在短短几天之后的现在,我趴在桌子上对着一堆尚未修复的陶片开始怀疑,怀疑我真的可能对萧恺中上了心了。那种心思或许不是喜欢,更谈不上爱,但至少应该沾了一点边吧?如若不然,为什么他能让我这么心烦意乱。

修复室灯光十分柔和,我抬头盯着灯管看了会儿,竟然也不觉得刺眼。我觉得自己特别消沉特别茫然,天知道此时的我需要什么。

“唱晚,发什么呆呢你?”孙姐推门进来,诧异地看着我,“我在外室的玻璃窗看了你好久,你一会儿低头一会儿抬头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摇头:“没有呢孙姐,我只是在想怎么把这堆陶片拼凑起来。”

“你呀,虽说不是由我一手带出来的,但也算是我半个学生,你在文物修复这块的造诣如何我能不知道?修复这么个陶罐子能难倒你?你肯定在为别的事伤神,多半是感情的事,我说的对吧?”

“我没有……”我语塞,耳朵一阵发烫。

孙姐拍拍我的肩膀:“年轻人谁没为感情皱过眉啊,我跟我家那口子当年也这样,等过个十年,几十年,再以过来人的角度去看,就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缘分这种事命中注定,都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勉强不来。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如果不是你的,就算抢到手了也会丢的。”

“孙姐,真的不是那样。”

“好啦,都快半夜了,早点回家吧。工作的事不急,明天又不是不天亮了。”

她这一说,我才如梦初醒,眼下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了。自从开始着手修复绢画,我几乎天天跟着孙姐加班,每晚都熬到十点。妈妈嫌我一个女孩子天天晚归不好,要我回罗氏或顾氏上班,都被我拒绝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件能忘我投入的事,怎么可能放弃。若是连这份工作都失去了,我难以想象自己会被困扰成什么样子。

办公室的灯一盏盏灭了,我跟在孙姐身后默默出门,才一开门冷风就扑面而来,我一阵哆嗦。虽是夏末,暑气未退,可碰上今晚这样的瓢泼大雨还是能让人禁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等我们走到大门口,雨势比之前更大了,路灯下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雨水如石子般啪啪往下砸。

孙姐今天没有开车上班,我先把她送了回去,等我带着一身疲惫到家,已然快一点了。妈妈睡觉一向浅,我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连客厅的灯都不敢开,像做贼一样轻手轻脚上楼。

窗外闪电亮了一下,我眼角的余光分明看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我根本来不及思考,高声尖叫。

“喊什么呢,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这才放下心来,摸着摁亮了楼梯口的水晶灯。屋里一下子亮堂了,灯光勾勒出了妈妈姣好的身材曲线,她正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我,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问我。

“我刚转部门,工作交接比较忙,最近一段时间都得加班。”

“加班也没你这么拼命的吧?我早跟你说了这工作累,你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帮你爸管公司去,反正罗氏迟早也得由你来接手。”

她一说到这个话题我心里就开始烦,又不想跟她吵,只好转移话题:“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在这坐着干吗?”

妈妈眼角浮起冷笑,优雅地为自己点了一根烟。好像两个阿姨死后不久,妈妈就学会了抽烟,她抽烟的姿势极其优雅,像民国电视剧里的贵妇人。她确实也是个贵妇人,只是我很讨厌她抽烟。我曾经再叛逆,喝酒也好,大家也罢,但从未想过去碰烟这东西,我讨厌那股呛人的味道。

“我又不是第一次半夜失眠了,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

我嗤笑:“又是为了那个男人?”

“罗唱晚你别跟我没大没小,我不欠你的!”妈妈一改优雅的姿态,神色极其愤怒,“我在罗家操心操了这么多年,我为了谁?你就知道怪我们对不起你,你有想过自己吗?哪个当女儿的像你这样?从小到大,我们说的哪一句话你是听进去的!我纵容你一年两年,不代表我会纵容你一辈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能让我省省心吗!”

这是妈妈有史以来对我说话最重的一次,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她今天吃错是什么药了。她说的没错,她已经不欠我什么了,反倒是我,从小到大从没让她省心过。我心里有那么一点内疚,却也不愿意承认错误,一声不吭地在原地站着。我们俩都这样沉默着,最后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她,转身上了楼。

“等等。”妈妈走过来,递给我一张请柬,“三天后你张伯伯生日,这是仲辉让人送来的。”

“我对‘地中海’的生日没兴趣,反正他是你跟爸爸的朋友,你们去就行了。”

“地中海?”

“我是说高翔他爸。那老头话太多了,见了面没准又要乱点鸳鸯谱,你不是不喜欢我跟高翔来往吗,那就别让我掺和了。”

妈妈很不高兴,把请柬往茶几上一放:“你爸爸今天刚出差了,暂时回不来,三天后你外公要去医院做全身检查,我得陪着。请柬我就搁这了,去不去随你。”

我莫名的一肚子气,我还真就不想去了怎么着!可是……地中海的生日,萧恺中应该会出现吧……他和地中海的公司有生意往来,又是C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地中海怎么会不邀请他!这么说,去了之后能见到萧恺中……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我的心猛然开始抽搐,极度的恐慌和不可置信令我失去了理智,我突然捂着耳朵高声尖叫,一边叫一边跑上楼。妈妈在后面一遍又一遍喊我的名字,我置若罔闻,直到声音越来越小,消失在身后。

关上房门,我再也没有走动半步的力气。我背靠着门板一点一点往下滑,坐在地上拼命喘气。

“晚晚,你这是怎么了?”妈妈在外面敲门,语气很急,“快开门让妈妈看看你,你没事吧?”

我不停地流眼泪,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哭,但眼睛不听我的使唤,无论我怎么擦脸上始终是湿漉漉的。萧恺中的脸不停地在我面前不停地晃动,睁眼闭眼都赶不走。

我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用尽一切力气打开了门,对着妈妈歇斯底里地哭喊:“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你相信我,这不是我想要的……”

妈妈被我的样子吓坏了,“发生什么事了?你要是不想去妈妈不逼你,你哭什么?”

“我一点都不想的……我控制不了自己,为什么我总是做错事?我一点都不想这样,一点都不想。”

“你现在可是能明白我的心情了?”妈妈苦笑,“要真能什么错都不犯就没那么多是非了,可是不到最后又哪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我跟你不一样。”

“我知道不一样。你现在肯定也不想跟我说,我不勉强你,早点睡吧,你呀,肯定是最近加班加多了心里烦,睡一觉就没事了。”

妈妈扶我回床上,又拿了一盒纸巾摆在我床头。直到她关上门离开,房间里还是有一股淡淡的烟味,是她常抽的那种烟的味道。可是这一次我闻着这闻到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我突然有点理解她,这么多年,她又何其容易!

这一晚我睡得很沉很沉,梦境从开始到结束,始终都是萧恺中。

(三)

我一点都不意外自己会出现在“地中海”的生日宴上,有些可笑,我却不想认命。萧恺中赢了,他成功打乱了我的生活,但我始终觉得,我之所以无法阻止自己去想他,并非我真的喜欢上了他,而是因为我心里的那个永远无法解开的死结。谁让我天生就是个叛逆性子,越是不能做的事,越是不能接近的人,我越会跃跃欲试。

宴会厅灯火辉煌,我从窗户的反光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修身的草绿色小礼服,璀璨扎眼的水晶项链,刻意画浓的妆容,掩藏不了心事的脸……而我的心事重重和一旁柯柠的笑容可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唱晚,柯小姐,欢迎欢迎,”高翔大步上前,“谢谢你们能来参加我爸爸的生日宴。”

“仲辉你客气了,张伯伯生日我们做晚辈的怎么能缺席。”柯柠一如既往的大方得体,说话滴水不漏。

高翔很开心,他看了我一眼,眉头略微皱了皱,“怎么了唱晚,有心事?”

我勉强笑了笑,正要找借口,柯柠抢先一步替我回答:“她接连加了大半个月的班,被工作给累的。休息几天就好。”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工作狂啊。”高翔打趣我,又说,“你们先聊,我去帮我爸爸招呼一下客人,一会儿见。”

高翔走后,我感激地冲柯柠笑了笑。柯柠是何其聪明的人,连高翔都看得出我有心事,她身为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肯定早就猜到我不痛快了。但是她不会问,只会用她自己的方式维护我,这是她对我好的一贯方式。

柯柠捏了捏我的手:“打起精神吧,顾家的女儿可不能在这种场合失态,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我点点头。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音乐变了,先前柔和的钢琴曲被活力四射的拉丁音乐所取代,紧接着掌声哗然四起,我跟柯柠的注意力同时被吸引了过去。然而仅一秒,我的脸色变得如同死灰。

会场正中间的舞池中,萧恺中和苏洁白热情地舞着,像一对来自热带丛林的精灵。萧恺中轮廓分明,比我以往任何一次见他都要帅气。苏洁白更让人意外,她一改往日清纯,穿了一身贴身的银色亮片低胸裙子,那双注视着萧恺中的眼睛比钻石还要耀眼。这样一对璧人,就算没有头顶水晶大吊灯的照射,他们同样会成为所有人注目的焦点吧。

我怔怔地愣在原地,脑子里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嗡嗡直叫。这突然出现的画面令我不知所措,亦或是我实在太过迟钝,迟钝得好半天都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反应。

柯柠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下意识捉住了我的手腕。她的手有些凉,我慢慢地从灯光和音乐中挣扎了出来,开始向四周张望。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找什么。当我的眼神落在角落里自饮自斟的徐雪亦身上,我像个在沙漠中迷路好久却一瞬间找到水源的独行者。

在感情的事上,徐雪亦从来都跟我很有默契,几乎在我看向她的同时她的视线与我在空中触碰。她似是苦笑,端起酒杯朝我举了举,一饮而尽。

我跟柯柠交代几句,马上走了过去。

徐雪亦拉我坐下,二话不说递给我一杯红酒。今天的她化了很浓的妆,但还是掩藏不住眼底的疲惫,还有双颊的酒后红晕。

我接过来一口喝光,喝完把空杯子放在一旁放满各种酒的长桌上,又换了一杯满的。我忍不住发笑,问徐雪亦:“你找这个位置是不是为了喝酒方便?”

“也为了你喝酒方便。”说话间,她又喝了一杯,“怎么样,心里还别扭吗?”

我知道她指的是萧恺中的事。我笑着摇摇头:“不别扭,挺难受的。你呢,苏洁白和萧恺中在一起你应该开心才对,少了个劲敌跟你抢高翔,怎么还在这喝闷酒?”

“你不懂。我觉得吧,就算没有苏洁白,高翔也不会喜欢我的,我跟他是两种人。”

“这些都是唬弄小孩子的,喜不喜欢,适不适合在一起,都是试过才知道。”

“也许吧。那你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你跟萧恺中是两个世界的人,说你不会喜欢上他?”

“是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他了?”

“酒后才能吐真言,看来你喝得太少了,来,再干一杯。”

我跟徐雪亦就这样躲在角落,一句话一杯酒,周遭无论是璀璨的灯光,柔美的音乐,来往的人群还是不绝于耳的恭维声,都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我们都是有过不怎么光辉历史的人,太妹时代的经历使我们的酒量异常好,我感觉自己已经喝了很多很多,肚子都有点涨了,脑子却清醒无比。

“要是方峻岩在就好了,喝醉了他会背我回家。”我软绵绵地靠在沙发背上,头顶的水晶灯晃得我眼睛疼。

这是第一次,我有点后悔从美国回来了。

喝得多了,我肚子有些胀,勉强支撑着往洗手间的方向走。我很想把自己灌醉,然而我走路的步子比平常任何时候都要稳,没有一丝一毫眩晕的感觉。

“罗唱晚?”有人叫住了我。

我回头,稍稍一愣。那是张生面孔,长得倒是白白净净的,戴个黑框眼镜。

眼镜男似乎很开心:“我在罗氏传媒的周年庆上见过你,不过那时候没来得及跟你说话。呵呵,罗小姐比上次更漂亮了,很多明星都比不上你呢。”

“过奖了。”我无心跟他交谈,礼节性一笑,转身就要走。

“罗小姐,”他又叫住我,举了举酒杯,“请原谅我的冒昧,我很想认识你,不知能不能赏脸喝了这一杯?”

“当然。”我顺手从旁边的桌子上端了一杯酒,跟眼镜男的杯子碰了碰,作势要喝。可是酒杯还没碰到嘴唇,突然有股力气从旁而至,一下子把我的酒杯夺走了。由于力气太大,几滴酒溅到了我的脸上。

我一回头,看见抢我酒杯的人是萧恺中,顿时火冒三丈:“关你什么事?把杯子还给我!”

萧恺中瞪了我一眼,把头转向眼镜男。

眼镜男和我一样,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开口:“萧,萧先生?”

萧恺中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冲眼镜男微笑:“跟我的女人喝酒,可是要经过我的同意的。”

我和眼镜男同时大惊失色。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她……”眼镜男尴尬的脸都绿了,边道歉边走开了。

萧恺中放下杯子,冷冷扫了我一眼,半句话没说转身就走。只有我还傻乎乎愣在原地,脑子里不停的回荡他刚才那句“我的女人”。他居然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幸好今天的宴会没允许任何记者出席,不然就凭他和苏洁白的一舞和刚才那句话,明天我们三个人全都要上C市所有报纸的头条。

我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疼痛传来,我立刻明白我没有喝醉,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可我始终想不明白萧恺中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徐雪亦说对了,他就是在玩若即若离和欲擒故纵?

柯柠找到我的时候,我和徐雪亦还在喝酒,我的脑子却清醒得很,不停地回忆刚才的那一幕。我的心跳一直处于略快的状态,心事一堆,乱糟糟的,却不敢跟徐雪亦说半个字。

此时宴会已经接近尾声了,宾客也走了一大半,柯柠见我还在喝,顾不得形象夺走了我的杯子,气道:“没见谁像你这样喝酒的,知道你酒量好,但也不能这样喝啊!快跟我回家!”

“我没事,我倒是想喝醉。”我推开柯柠来拉我的手,“徐雪亦喝得比我多,你先找人把她送回去吧。”

徐雪亦摇摇晃晃站起来,冲我摆摆手:“我也没事,你跟你姐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我气急败坏扫她一眼,正好高翔从一边走过,我马上叫住他:“高翔,雪亦喝多了不能开车,你帮我送送她。”

高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道:“没问题。唱晚你没事吧,脸都喝红了?”

“有我姐呢,我能有什么事。你管好徐雪亦就行了。”

在场所有人分明都感觉到了我话中的火药味。我也被自己吓坏了,高翔跟这事没半点关系,我这是发什么神经,居然冲他撒气。

柯柠赶紧解围:“唱晚也喝多了,仲辉你别介意,她就这脾气。那你照顾一下徐小姐吧,我先送唱晚回家。”

高翔谦和一笑,跟我们道别。

我被柯柠拉着走出宴会厅,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却正好看见萧恺中坐在最北边的另一个角落跟人喝酒。坐在萧恺中对面的人我认识,是欧洛集团的太子爷叶宙,他和萧恺中一般大,两人是圈内齐名的钻石王老五,常年高居C市女人最想嫁的男人排行榜的榜首。不久前叶宙订婚了,未婚妻是世界级钢琴大师宋扬之的女儿唐韵之,两人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再般配不过。同时C市女人们的心如玻璃哗啦啦碎了一地,此后不得不重新拼凑起玻璃心,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另一黄金单身汉萧恺中的身上。如今萧恺中和仙女姐姐苏洁白爆出绯闻,不知姑娘们再次破碎的玻璃心该用什么来拼凑。

看得出来,萧恺中喝得不少,隔了这么有我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的满身酒气,我的心有一刹那的抽搐。

“唱晚?走了。”柯柠拉了拉我的手臂。我往前迈了一步,忍不住又看了萧恺中一眼,这才慢悠悠跟着柯柠出门。

时至半夜,风吹过来有点凉飕飕的。柯柠给我披上衣服,还亲自帮我开了车门。车子里放着安静的音乐,是那种听了能让人的心平静下来的古筝曲。我知道音乐是柯柠特意为我放的,可是对于心烦意乱的我来说,这音乐根本起不来半点作用。

车子开出了很远很远,一路上我脑子里不停地出现萧恺中的影子,还有他那句“跟我的女人喝酒可是要经过我的同意的”。我没法否认,他在我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甚至因为他,我觉得自己和方峻岩的距离越来越远,我们再也不是在当初那个我单纯美好地喜欢着他而他总是若即若离的纯真年代了。

“停车!”我突然大叫。

柯柠被我吓到了,猛一踩刹车,莫名其妙地盯着我:“你怎么了?”

“我有东西落在酒店了,我要回去拿。”

“好,我去前面掉头。”

“不用了,小语一个人在家,你赶紧回去吧。我自己去拿就行了。”边说话,我边开门下了车。

正好一辆出租和路过,我拼命挥手,打开车门急冲冲朝司机喊:“师傅去凯瑞酒店,快点快点。”

(四)

我找遍整个宴会厅都没看见萧恺中的影子。宾客已经全散了,只剩下几个服务员在收拾残局,他们很有礼貌地问我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我安静地摇摇头。

没想到萧恺中醉得不轻,走的速度倒是挺快,我这一来一回顶多也就半个小时,他怎么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心里一阵苦笑:我这是在干什么啊,好端端的我回来找他做什么?

没有如愿找到萧恺中,我心里空荡荡的,但竟然也轻松了不少。相比这个结果,其实我更怕见到他,就算见到了他又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说我回来找他?他一定会笑掉大牙吧。

这样也好,至少心安了。我望了一眼玻璃窗外的灯红酒绿,深呼吸一口,转身往回走。

夜晚的走廊很安静,只能听到我的高跟鞋和地面接触的声音。我像中了邪一样,时不时回头看几眼。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心想着萧恺中可能还没走,没准他会突然在我身后出现,可是我接连回头看了十几次都没发现任何人。

走到通往电梯的拐角,我听到一声咳嗽,很熟悉的声音。这使我一下子乱了方寸,开始东张西望。

从宴会厅通往电梯的走廊拐角处有间很小的茶水间,是提供给这里的服务生饮水休息的。此刻萧恺中就坐在那儿,他整个上半身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间歇性咳嗽几声。

那一瞬间有种很奇怪的东西流遍我的全身,丝丝渗透血液,融进了骨子里。我几乎毫不犹豫地告诉自己,是的,我输了,我终究还是爱上了这个男人,如饮鸩止渴般不计后果,只图一时欢愉。我心里那一堵曾用尽力气堆积的防护墙在看到萧恺中的瞬间土崩瓦解,尘埃漫天飞扬,浑浊不堪。

我费尽心机,却还是没能阻止他走进我的内心。

我慢慢提起麻木的双脚,一步一步走进茶水间。萧恺中醉得十分厉害,他的脸都喝红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而他的汗液散发着浓烈刺鼻的酒精味,异常难闻,这跟他平日的光鲜形象大相径庭。

“真臭。”我瞅了他几眼,认命地从包里掏出纸巾帮他擦汗。也不知道他是醉得太厉害根本没注意我进来,还是明明知道却故意装不知道,我帮他擦汗的时候他很安静,一句话都没说。

“喂,别装死了,起来我叫人送你回家。”我推了推他。

萧恺中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又咳嗽了几声,面无表情地问我:“关你什么事?你回来干什么?”

他这么一说,我火气立刻就“腾”地上来了,扯着嗓子冲他喊:“是,我回来干什么?我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你萧恺中根本就是个白眼狼,我管你干什么?我根本不该管你!醉死你活该,你去死吧!再见!”

我把纸巾朝他脸上狠狠一扔,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白眼狼,好心没好报!我这是操哪门子心,喝死你算了!”我一边走一边骂,气呼呼进了电梯。

就在电梯门要关上的瞬间,我的手却不听使唤地伸了过去,按住了关了一半的门,由于伸手太快,手指头打在了门上,火辣辣地疼。

我被自己这一奇怪的举动吓到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想了想,咬咬牙,心一横。算了,败给他了!

我回到茶水间的时候,萧恺中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趴在那。他和我对视了一眼,继续装死。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我会回来找他,而我也懒得跟他多费唇舌,二话不说扶起他就走。

我一直觉得萧恺中身材好,高高瘦瘦的很有范儿,可是没想到他重得跟头猪似的。他把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我身上,我穿着高跟鞋走路本来就吃力,如此一来更是一步三晃,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弄进电梯。

“真不知道你是吃什么的,看着不胖,没想到比猪还重。”我嫌弃地瞪他一眼。

萧恺中醉成这样还不忘耍酷,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不屑地回瞪了我一眼。

电梯很快就到一楼了,我捏了捏酸痛的胳膊,重新扶起他,摇摇晃晃往大门口走去。

载我回来的出租车还在门口等我,司机人很好,看见我扶着个醉鬼马上就下车来帮忙了,我们俩合力,总算是把萧恺中弄上了车。

“姑娘,这是你男朋友还是你哥哥啊?好像醉得不轻啊。”司机笑着问我。

我看了萧恺中一眼,没好气,“都不是,不认识他,当做好事了!”

司机哈哈大笑,也不再多问。

“去龙湾别墅。谢谢师傅了。”

司机爽快地说了句“好嘞”,一踩油门,车子快速地向前行驶。

我长长舒了口气,总算是折腾完了,把他送回家就没我什么事了。萧恺中还真是烦人!

今晚上我自己也喝了不少酒,刚才费尽力气把萧恺中从二十几层楼给弄了下来,他又那么重,害得我几乎把之前喝的酒都吐出来了,胃里的东西一阵一阵往上翻,特别难受。

我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不敢回头看他。我怕一见他那张脸我会陷得更深,我不想犯像我妈妈那样的错误。虽则泥足深陷,却不能无法自拔。

车子的空间很小,充满酒精味的空气暧昧而迷离,午夜档的电台正放着民族风情浓郁的不知名歌曲,旋律热情而肆虐,让人脑子里一下子涌现出商旅们在沙漠里领着骆驼队队行走的画面。

萧恺中已经睡着了,轻微的呼吸声还未完全被音乐声淹没,哪怕不仔细听还是能感觉得到,但我还是不敢回头看他,我努力强迫自己去享受这段名族风情的旋律。幸而,我应该是很喜欢这首歌的,我凝神倾听着,慢慢地,慢慢地,心也就静了下来。

很久以后,当我和萧恺中感情浓烈到再也无法分开,我用尽各种方法去寻找这首歌。可惜回忆里的旋律就算再清晰再浓烈,我还是没办法知道它的名字,也再没听过这段曲子,只有在偶尔想起的时候在心里轻轻哼几声。

萧恺中住的别墅区离凯瑞酒店很远,车子开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若非心情复杂,恐怕我早就开始打瞌睡了。

眼看车子就快到目的地了,我使劲推了萧恺中一下:“喂,你家住哪一栋?”

萧恺中微微睁眼,含糊吐出几个字,司机闻言拐了个弯,继续往前开。

萧恺中确实醉了,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只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秒,眼神迷离得好像完全不认得我一样。我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一下额头,很烫,也不知是发烧了还是酒精作用。

“小姐,到了。”司机喊了我一声。

萧家的别墅在半山上,由于位置比较高,我一打开车门风就灌了进来,寒气逼人,我猛的打了个喷嚏。

司机说:“小姐你穿得太少了,还是赶紧进屋吧。”

“这不是我家。”我脸莫名地开始发烫。

我让司机帮我把萧恺中弄下了车,我推搡了萧恺中几下,本想叫醒他让他自己进门的,可惜他醉得已经完全没力气走路了,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最后没办法,我们把他扶到了大门口,按了几下门铃就不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萧家的人我一个都不想见,最好别打照面。

我刚回到车上,萧家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走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看样子应该是他们家的帮佣。她看见萧恺中斜靠在地上,赶紧回屋叫人去了。

见萧恺中没事我也放心了,报了家里的地址让司机往回走。

折腾了这么久,我累得腰酸背疼,简直像个体力劳动者。车窗外的天空繁星点点,我却无心观看,这个时候我只想躺在自己的大床上舒舒服服睡一觉,或许眼一闭一睁,天亮以后什么事都没了,我会发现,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百无聊赖中,我掏出手机,原以为柯柠肯定会给我打电话,结果别说未接电话了,连短信都没一条。仔细想想,柯柠的生活作息那么规律,这个时间她大概已经在梦里了吧。

回到家,我拿钥匙开了门,客厅里还留着一盏灯,却空无一人。我想起来,之前妈妈说过爸爸出差要一个星期,而她要搬去水岸花园住一阵子陪陪外公。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我觉得很不安,挨个给徐雪亦、小雅姐还有金宝打了电话,可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爸爸、妈妈、柯柠……我身边无论亲人还是朋友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无暇顾及我。我头一次体会到这种被人遗忘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寂寞的感觉一上来,身上的酸痛感竟然没了,大抵是麻木过头,冲淡了身体的疲惫。我回房拿了件厚外套,安静地坐在后院的摇椅上看星星。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从身后喊我的名字。我回头一看,却是柯柠。

“你怎么在这?”我诧异极了。

柯柠在我旁边坐下,“担心你,过来看看。”

“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嘟囔一声。

柯柠微笑,随口问了我一句:“他怎么样了?”

我身子一凉,才稍稍安静一点的心又躁动起来。柯柠所说的他,除了萧恺中别无二人。她那么聪明,或许在我自己都没察觉对萧恺中的感情时,她就已经看透了一切吧。

“他没事。”我说,“姐,我不想骗你,我爱上他了。”

说完我开始哭,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为什么偏偏就对萧恺中动了情,难道这么多年对方峻岩的感情都是假的?曾几何时我还信誓旦旦喊着非方峻岩不嫁的,这才过了多久!

柯柠什么都没说,任凭我趴在她肩膀上哭完,她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都会过去的。”

可是我知道,过不去了,我们是过不去了。

回忆停在那一边

回忆停在那一边

作者:云葭类型:现情状态:已完结

一场阴谋让在外留学的罗唱晚归国,因为十年前两个阿姨的死,她很讨厌萧恺中,却很喜欢同她一起长大的大哥哥方峻岩。她怀疑萧恺中为夺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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