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瞳诡案》 第19章 暴雨 免费试读
“你从她眼里看到了什么？爱，还是恨？”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只看到了一个可怜的人。”
“她已经被排除了对吗？”
“爱情让她迷惑了自己，恨也是。爱恨永远是分不开的，她已经被自己内心的两个极端折磨了很久，相信我，她绝对没有办法杀人。”
他开始后悔自己把烟戒了。现在，他在一片黑暗中手有些微微发抖，而他身上一点能带来光亮的物品都没有。把他抓进来的人只是拿走了他的手机，并没有很认真的对他进行搜身。至于是谁要把他绑到这里，出于什么目的，他一概不知。
他甚至连自己在这儿被关了几天都不知道，关押他的人送饭似乎没有什么规律，有时候他还没饿，饭菜就送来了，有时候饿的动弹不得时才有饭菜，这让他完全没办法计算时间。
肚子又开始叫了，看来这次他们打算饿很久才送饭。他从湿漉漉的地板上起身，慢慢摸索到墙角处，然后开始贴着墙角慢慢的走着。这是他被关押进来以后养成的习惯，通过几次摸索，他大概确定了房间的大小。他自己的脚有41码，25.5厘米，有一边的墙需要走8步，还有一边需要5步，初略算了一下，这里只有2.7平米左右。
确定大小后，他在有精力的时候依然会进行这一举动，最初是想找到进出口，事实上他也找到了，不过打不开。当时他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躲在门后，打算有人送饭的时候跑出去，只是他没想到，这扇门有一个小活门，送饭的人压根就不用现身，在外面不负责任的把饭菜扔进来就行。
后来他改变了想法，他想在墙上摸到点不一样的东西，方便自己记忆，如果能或者出去，他还可以报警提供线索。
人类在黑暗之中创造了光，然后又过度依赖它。他此时所做的，就是抛弃自己多年来的习惯和思维模式，在黑暗中为自己争取最大的机会。今天，他做了和平时不太一样的事情，他平时都是把手伸得很高摸墙壁，这次他打算趴着走，希望能发现新事物。
然而这一切又是徒劳的，时间一直在黑暗中流逝，他却什么都干不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躁狂起来。他在地上胡乱踢着，喉咙里发出奇怪吼叫声发泄自己的不满。在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人没有一个参照物是很容易绕圈子的，此时朱彦哲就像一个失去了导盲犬的无助盲人，盲目的释放自己的体力。
噹的一声，他的脚踢到了一个金属硬物，疼的他大喊起来。
“我***的，你们到底是谁？放我出去。”疼痛感让他被关押后营造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叫喊了很久，四周还是死寂一片。他搓了搓脸，用手去拽刚才踢到的金属物体。
没用多大的力，他就感觉地板松动了一些，这让他精神一振，手上继续加大力气。没一会，地板就被他掀开了一块，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冲得他趴在地上干呕。
“这下面是什么？”他自言自语道。可是由于没有灯光，他什么都看不到，也不敢下去。
突然，地板下面传来一阵嗤嗤的笑声，还伴随着回音。
“谁？”他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谁在下面？”
“呵呵呵呵。”那笑声越来越远，最后竟然出现在了这个房间的门外。
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响动，而他已经吓得彻底不敢动弹，他最初设想的，只要门一开就冲去的念头已经被那腐臭的气味和阴森的笑声吓得无影无踪。
那气味他知道，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刺眼的光芒从门外照射进来，朱彦哲在黑暗中待得太久，眼睛无法适应，只好闭上眼睛。须臾间，他只看到光亮里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
“这是哪里你自己居然不知道吗？”穿长袍的男人说，“我想，你应该比我都还熟悉吧。”
“你是谁……”他浑身颤抖着，他能从这个黑袍男人的身上闻到死亡的味道。
就像那地窖里的亡魂生前闻到他身上的死亡气息一样。
他在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影像是黑袍男人和他手里的匕首。在煞白的光亮中，黑袍男人像天神下凡一般，他毫无招架之力。
弥留之际，他听到屋外响起了雨声。雨滴落在瓦片上，树叶上，泥土里，奏响了一曲美妙的自然之音，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这雨可真大啊。”韩羽瓷躲在屋檐下，用手弹着肩膀上的雨水。
夏季的暴雨总是来得这么突然，他们在路边摊吃完馄饨，刚把钱付了，就有路人大喊“乌云来了！”朱小树应声抬头，看到北边有一团乌云压得极低，并伴随着黄豆掉落在地上般的雨滴声朝他们飞过来。天地刹那间变得昏暗，平时觉得怎么吹都不够大的风变得让人难以招架，韩羽瓷甚至被自己凌乱的长发遮住了视线。
朱小树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而加快脚步，他不紧不慢的锁上车，拉了拉车门，确定锁好了才慢慢走到韩羽瓷身边。
“你也不怕感冒啊。”韩羽瓷给他拍肩膀上的水，“还是老得走不动了？”
“任军华的老婆住几楼？”
“什么几楼，这是别墅区。”韩羽瓷十分不满的吼道，“小树哥，你是不是从来都不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
“回答什么？承认自己老了吗？”
“没意思，玩笑都不会。”
“带路吧，这雨下得……早点弄完早点回去，我没记错的话，你寝室外面还挂着衣服，白洗了吧这下。”
韩羽瓷对朱小树的冷漠感到不满，气鼓鼓的走在前面带路。走到一个古色古香的别墅大门面前，韩羽瓷仔细看了下门牌号，按下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衣着朴素，应该是佣人。她表情僵硬，并没有摆出好客的脸色，想必是最近家里遭到的打击不小。
“我们是警察，想来找任太太了解一下情况。”韩羽瓷见开门的这位面色不好，及不说话，也没有做出邀请他们进去的举动，赶紧解释了一下。
佣人还是没有请他们进去的意思，而是向他们伸出一只手。韩羽瓷没弄明白，转头看着朱小树。
朱小树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件给佣人，她仔细看了很久才还给朱小树，并侧开身让他们进门。韩羽瓷感觉自己被挡在门外淋了这么久的雨，心里很不高兴，于是在佣人身后一直作鬼脸，朱小树扯了她的袖子一下，提醒她别这么干。
穿过花园，到了玄关处，佣人给他们拿出毛巾和拖鞋，一声不吭的走了。
“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呀。”韩羽瓷见她不在，忍不住抱怨道。
“你跟她计较什么，看你那脾气。”朱小树不满的低声说，“我们是来办事的，又不是来做客，以后这风吹雨淋的事少不了，你还一件一件发脾气啊？”
“我又不是不能吃苦，我就是见不惯她的态度。”
“差不多就行了。”听到有脚步声过来了，朱小树赶紧制止了韩羽瓷的牢骚。
一个穿着富贵的的女人走了出来，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朱小树和韩羽瓷赶紧擦干身上的水，换上拖鞋去客厅跟她打招呼。
“坐吧。”女人淡淡的说了一句。
待他俩坐下后，女人又说：“刚才不好意思，我这个管起居的阿姨是个哑巴，如果有什么举动让二位不舒服，请见谅。”
“没事。”朱小树摆摆手，“能抽烟吗你这儿。”
“可以。”说罢女人招招手，佣人就拿了一个烟灰缸过来。
“谢谢。”他点燃香烟后接着说，“我们今天来主要是了解一下任军华的生活情况。”
“哪方面？”
“婚姻方面。不好意思，我们无意窥探您的隐私，但这是破案的需要，我相信您也能理解。”
“你们要了解这个呀，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那点破事都家喻户晓，情人遍地开花，就我抓到的都有五六个了，其余的我都懒得管。”
“怎么？抓烦了？”
“是啊，最开始他躲着我。我觉得不对劲，刚刚新婚旅行回来就神神秘秘的，我觉得有问题，就偷偷跟着他，把他的几个窝都抓了个遍。后来吵架吵得厉害了，就打，再后来我也吵不动了，打不动了，他还是在外面沾花惹草。最后他跟我说好了，我不管他，他也不管我，反正给我两张卡，一张是信用卡的副卡，一张是储蓄卡，随便我刷，我呢，就不要管他外面的事情。”
“你能忍受？”韩羽瓷惊叫道。
“不忍受能怎么办？当初家里人让我嫁给他，就图他有钱，我不干还不行，全家人围着劝。什么有钱才能谈感情啊，有钱才能幸福啊，有情饮水饱是骗人的啊之类的。最后我没办法，随了家人的愿，可是呢？家不像个家，连孩子都没有。结婚后老任让我把工作辞了，就在家做富太太，到最后，我失去了生存的能力，必须在他的掌控下苟且，这也能叫幸福吗？”
“你现在还记得那些情人的姓名和住址吗？”朱小树问道。
“不记得。当初抓奸的时候也只是抓个现行，闹完打完就没后续了。而且这些年都过了，鬼知道他在外面还有谁？我就不明白了，男人真的都是这样吗？在外面唱会歌，喝点酒，就必须找个小妹妹搂着？从一而终难道是个很困难的事情？”
“因人而异吧。任太太，我想问问，您8月1号的晚上11点到8月2号的早上7点之间在哪儿？”
女人迟疑了一会儿，“你们不会怀疑我杀了他吧？”脸上带着怒气。
“只是例行询问。”
“我记得刚认尸的时候也有人问我。你们是不是觉得，夫妻之间很容易杀死对方？什么百分之多少的夫妻都有过杀死对方的念头？我记不住了，不过这理论是哪个王八蛋说出来的？”女人捋了捋掉落在耳边的头发，“说实在的，结婚这么多年，最开始的时候，我还真的挺想杀了他，可现在大半辈子都过了，我不可能在这个岁数去为自己的爱或者恨做出过激的事情。我1号和2号都在家，小区门口的监控可以作证，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我们会查证的。”
“那么送客吧。我有些累了，还有，老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生意我都会终止的，看着就心烦，也麻烦你们回去跟领导说说，让他们别再找我了。”
“他们找你干什么？”
“无非就是让我把老任的厂维护好，我一个女人，拿什么去维护？”
“这事我不一定能帮到你，毕竟我只是基层警员，今天谢谢你的配合。”
“我就不送了。”女人轻轻叹了口气。
雨越下越大，天地之间充斥着浑朦胧的水汽还有泥土被翻过的新鲜腥气。朱小树感觉在雨中跑步都有些费劲了。
“这鬼天气。”上车后，朱小树丢掉被淋湿的香烟，又叼上一根。
“谁之前还说在我面前少抽一点的？”
“不好意思。”朱小树把烟收起来。
“小树哥，你说，这个女人有没有问题？”
“有啊。她的爱和恨将伴随着她度过余生，她有用不完的财富，却比任何人都空虚，痛苦。”
雨水太大，车子居然一下打不起火来，两个人只好望着车子外面的大雨发呆。韩羽瓷想着朱小树的话，以及硕大别墅中落寞的女人，心里又说不出来的失落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