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毒》 第十八章 罗远与江余 免费试读
我们生来就是一个孤独的人。父母、妻子、孩子或是朋友，终将离我们远去。最终陪伴我们的，只有自己。你是有一个恐怖的敌人，阴在角落随时准备给你一刀；还是拥有一个不错的伙伴，随时提醒你珍惜身边的人？
案子了结，罗远的辞职报告在组织的审核阶段。毕竟是体制内，不能说走就走。吴明辉给他放了一个月的假，日子过的逍遥舒坦。
不过小县城可能不太安定，老有一个人在住宿区瞎转悠。
罗远从外面吃酒回来，现在的他除了黄和毒不沾，任何一个习惯都像极了一个街痞，危险的地方在于这个小街痞身上背着一支枪。
走到宿舍区的时候，墨色深暗。他一路上都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准备收拾他一把。猛然间，眼前一个黑影闪过，突然一声枪响，把罗远的酒惊醒了一半。反手一枪，黑影逃进宿舍楼。握着枪跟了上去，那个黑影竟然进了自己的房间。他也算死过几次的人了，没有一丝畏惧，在自家门口调整了两次呼吸，“再不出来我可不客气了。”
似乎躲在房里的是一只黑猫，就连脚步声都未曾传出。
罗远一憋气，冲进去一枪击毙了黑影。
吴明辉听到枪声赶来，不过他没有帮罗远，而是再次用枪指着罗远，“罗远！把枪放下。”
罗远：“没事了，经常在这附近转悠的歹徒，已经被我击毙了，你看。”
吴明辉往罗远指的地方一看，惊出一身冷汗，“你看清他长什么样了吗？你就开枪？”
罗远也很奇怪巴佬为什么这样问，“你自己看嘛，一米七的个子，带着副眼镜装斯文……”他的声音嘎然而止。
“罗远，把枪放下，否则我真会开枪。”吴明辉吼道。
罗远似乎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双手举过头顶，缓缓把枪放在桌上，坐上床一言不发。
“巴佬，给我支烟。”
“别抽了，你现在烟瘾太大了。”
“不抽难受。”
巴佬扭不过，两人又叭叭叭的抽起来。
“借我两千块钱。”
“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买酒，我睡不着，今天是酒不够，所以回来的早。如果今天酒够了，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巴佬看着颓废的罗远心理也不好受，“行，不过枪你不能再带了。”
“我知道，你收走吧。对了，我应该打了三颗子弹，你想办法补一补，就不要上报了。”
“我知道。”
罗远和巴佬一起，收拾散落在地上的镜子碎片。
蓝色忧郁，这是整个小县城唯一可以叫称为酒吧的地方。眼镜男又醉在角落里，这都已经一个多月了。
“哟，陈小姐，您怎么来了？您这样的气质，这样的身份，来这不合适吧？”王老板殷勤的问道。
陈茵：“别告诉别人我来了，特别是杨队长。他怎么样了？”
王老板：“人还行，喝醉不会砸东西。但是天天醉，还没开店就在门口等，你看现在都几点了，就是不走。”
陈茵：“天天这么喝，他的工资够吗？”
王老板连忙诉苦，“哪能啊？月初给我了两千，早喝没了，这不是巴佬哥让照顾的兄弟，我就没细算嘛。”
陈茵掏出钱包，“差多少？我给你。”
王老板连忙摇手，“别别别，大小姐，要不是您父亲在天上帮忙照顾，我生意能这么顺畅？只是您去劝劝他，再这么喝，顶多活到三十岁！”
陈茵来到角落的卡座，“罗远，你别睡了。”
“酒！酒！来，来干！”罗远摇摇换换坐起来，“哟，这不是猪猪姐吗？”
“什么猪猪姐啊？人家叫陈茵！”陈大小姐很生气。
罗远傻傻地笑，“嘿嘿嘿，你那么笨，可不就猪猪姐么！不过啊，说句实话。”色迷迷的盯着陈茵的胸，“穿这么厚都能看得出来，真是大啊！”
陈茵怒了，最讨厌别人说自己胸大无脑，“罗远，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不是一个毒贩！请注意言行举止！你看看你，都喝成什么样了！”
罗远站了起来，眼神变得深邃嗜血，把陈茵逼到墙角，“毒贩怎么了？毒贩江余有情有义！而罗远呢？罗远杀了自己的兄弟！是一起赌过命的兄弟！”
“你那是大义灭亲，你是英雄！”
“英雄？那么那个半夜爬起来的是不是英雄？前段时间同事问我，我为什么深更半夜出门？我说出去怎么了？我休假我出去走走怎么了？后来他们让我从门走，别爬窗子。”
“你猜怎么着？我借了个摄像机，然后睡过去，结果半夜有一个人起来了，从窗子跳下去！可是那个人不是我啊？罗远从来不会往窗子走！”
“你猜猜他是谁？哈哈哈，猜猜嘛！”
他声音提高数个分贝，“你知道连续半个月不敢睡觉是什么感觉吗？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
“白天走在街上的人叫罗远，晚上起床的人叫江余！醒着的时候我是江余，喝醉后才能变回罗远！那种自己害怕自己的感觉，有谁能帮我？难道要我每天睡觉把自己绑起来？”
“嘿嘿嘿嘿！好在伟大的先人有一个发明，喏！这个！酒！这可是好东西啊，有了它，我天天能睡着。来，姑娘，咱走一个！”说完便又拿起杯子。
陈茵一手打掉罗远的杯子，带着哭腔说，“你别这个样子好吗？你到底还要要沉沦多久？这是经组织同意的文件，让你去省疗养院疗养！”
不理不顾，他趴下身去舔地上的酒，陈茵一把把罗远拎起来，哭着说，“你到底想要怎样？”
罗远颓废的扭过头，“怎样？疗养？行啊，你陪我一晚，我明天就去！真的！说到做到！”
陈茵放开手，低着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行！”估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罗远设想过无数种她发怒的方式，唯独没有想过这个“行”。一转身，“走咯，回家咯。”便开始往门口走，陈茵跟了上来。
“别跟着我，我没醉，我回得去。”罗远推开了陈茵。
“你这样子还怎么回去？”
“我哪天不是自己回去的？我有这个酒品。我就不送你了，哪个流氓敢对你有想法，算他倒霉。你下手轻点，给人留个孩子！”说完罗远便走了。
他不是真的想睡自己？自己确实是在情急之下答应的，可是如果他真的要睡，自己会答应吗？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是自己喜欢的，可是自从父亲走后，他不正是自己从小崇拜的缉毒英雄么？陈茵搞不懂罗远在自己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清晨，一辆三菱越野开到海关住宿区。
宿舍，罗远独自坐在床头。灿烂的阳光和阴沉的脸形成一个鲜明的对照。
“我该走了，兄弟。”
“相识一场，这两年真是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活不到今天。真要走吗？”
“该走了，红和大龙都已下葬。二龙失踪，你也成为了大英雄，任务结束了。”
“还真是舍不得你！如果今后遇到二龙，你会跟他走吗？”
“走？当真相遇的话。他肯定会杀了我吧。兄弟，求你一件事。我这辈子欠他一条命，如果下次你遇到他，能不能放他一马？就一次！”
“……”
“行了，我懂！当我没说，你是一个合格的关员。你先走吧，他们在楼下等你。”
“保重！”
“保重！”
罗远拿着行李出门，身子刚过门口时猛然转身，“你还会回来吗？”
“我一直都在！”
气氛变得异常诡异，阳光之下似乎隐藏着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
“我，也会一直都在！”
罗远走了，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和一个落寞的身影。他似乎哭得很伤心，也似乎笑得很诡异。
三菱车行驶上高速公路，向省疗养院方向开去。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尼采
人生中总是充满着太多的诱惑与无奈。愿最初的你，那个善良的你，那个勇敢的你，那个坚强的你，那个努力的你，那个谨慎的你。
一直都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