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那紫焰仙妃与魔族勾结串通,趁玄天神君身处主战场无法脱身之时,偷袭天宫,重伤人族公主。
那紫焰仙妃便是我,玄天神君,则是与我成婚三年的战神浮庚。
也是我的行刑人。
而人族公主叶楚幺,则是他这个不可一世的战神唯一的软肋。
此次刑罚,不光为了诛杀我,更是为了取我妖丹救她。
我被吊在诛仙台上,嘴角沁血、面部煞白,额头全是冷汗。
胸腔被玄刃破开,温热的血汹涌而出,刺骨的寒风直往里钻,心脏无法抑制地紧缩。
本该在丹田处流转的妖丹被浮庚狠狠扯了出来,我眉头紧锁,痛得四肢痉挛,连着的缚仙索也在空中微微晃动。
我拼尽全力抬头,迷茫失神盯着眼前的行刑人,看他低垂的眼帘和高挺的鼻梁,看他因为发狠撕扯时微动的发丝。
“浮庚…”
眼前人粗暴的动作仿佛在撕扯我的灵魂,我忍不住痛呼出声。
可他还是未分给我半丝目光,取丹后转身化作金光便离开了。
顿时,我的内心如沉入极寒之渊,周身疼痛再也无法自抑,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叛徒!”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狐族怕不是在谋划造反,当诛!”
众人的呼喊声穿进我的耳朵里,讥讽与憎恶的目光像万柄利剑朝我射来。
我低垂着头,双目空洞,眼前飞速闪过自己短暂而悲哀的一生。
天下三分,魔族与天界混战数千年,流血漂橹、尸横遍野。
没有法力的人族夹在其中,若不是有着强大的气运加持,迟早会被天魔两族瓜分。
经年困矣,人皇便将气运代代最为强大的皇女送入天魔二界和亲,一来可保人界安宁,二来也可牵制两族势力。
叶楚幺便是这天选之女。
数月前,战神浮庚亲自去凡间下聘,红妆十里、八抬大轿地迎叶楚幺进南天门。
外面喜庆喧嚣的声音吵醒了我,我踏出偏殿,看着浮庚小心翼翼地扶着叶楚幺的手,轻轻开口提醒她越过门槛。
“我可是第一次见神君这样紧张小心。”
偏殿的侍女窃窃私语着。
“那位公主可是神君的救命恩人,神君自然爱护有加。”
“是啊,哪像咱们的“狸奴仙妃”啊,一副畏畏缩缩的小人嘴脸。”
听着辱人的称呼,我垂下眼。
我才不叫狸奴,我叫赤奴。
相比于殿前望不见尽头的红锦毯和房梁檐角挂着的红绸花,我来时的玄天殿冷冷清清,甚至灯也不点。
那时候我不懂礼仪,下了殿掀起盖头就想找神君,可是殿中实在太黑,我摸索着向前走,却被桌角一绊,倒在地上。
一双锦靴停在我眼前,我一抬头,神君一袭月白长袍,白玉祥云束于腰间,长身玉立、容颜如画,他眸光冷淡,俊逸矜贵。
“仙——”
没等我开口,眼前之人便抬脚绕过我,快步向殿门走去。
我好像挡了他的路。
看着他迎着门口的光亮越走越远,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高贵而遥远、冷淡而疏离。
头上的凤冠并不重,只是我很少穿上这样漂亮的衣裳和首饰,便扶住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心疼地看了看膝盖处被蹭破的锦缎。
新娘子很好,听说神君当年混战之时法力全失、流落凡间,是她出手相救,神君当即便不顾三生石的预言,与她订下婚约。
凡间的话本都是这么写的,说他们是天定良缘。
而我不同,是三生石的预言将神君绑在我身边。
狐族势单力薄,偏偏个个长相妖孽非凡,皮毛流光溢彩,也因此遭到魔族捕杀。
雌狐留作当宠物,玩过就丢;雄狐拿来剥皮抽筋,制成上等狐裘进奉魔君。
多亏百年前天界容纳,狐族才得以苟延残喘。
这样一个残缺不堪、发力低微的部落,却出了一个“堂堂仙妃”。
我天生少人一魄,思维迟缓、反应呆愣,又身为低等赤狐,灵力更是低微,连花草精灵都打不过。
这样的“三生正缘”,不过是束缚他的一身枷锁。
我默默退回偏殿,听着门口侍女的谈笑声,瑟缩在床上,默默放出尾巴裹住自己。
冬天太冷了,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