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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1-17 16:05:03

楚微凉温疏白全文免费

楚微凉温疏白全文免费 楚微凉 著

连载中 楚微凉温疏白

专为书荒朋友们带来的楚微凉温疏白全文免费主要是描写楚微凉温疏白的事情,作者楚微凉通过对人物情感冲突的描写不断拓展剧情,受到读者一致好评。|她曾经是整个北玄界高高在上的明月,多少人日夜仰望,求而不得,如今居然会自甘***,与妖魔苟合!!!一时之间,洗罪台上方,声讨之声再次如山如海般四起。“听说魔族擅长采补之术,尤擅无耻下流的合欢道!”

精彩章节试读:

她被安南婵关在王宫偏僻角落里,收到一只小花妖的口讯,就立刻想办法打晕了守卫,偷偷赶来了。安南婵大怒:“我此刻本该大婚,怎么可能招你来镇魔塔!一派胡言!”庄燕心就更慌了,“师父,我没有撒谎。您派人告诉我,说您忙着大婚,没时间。但只要我按你说的步骤,在镇魔塔的大门上画符,就可以借助万象大阵的力量,解开手臂上的封脉印。”...

殿内,温疏白一直搭着二郎腿喝茶,此刻哒地一声将茶盏扣上,陡然站起,身形一闪,便原地不见了。所幸,方寂雪的大婚,北玄七国十二宗前来道贺的,修为皆是拿得出手的。这种阵仗之下,塔中妖魔即使喷涌而出,一时三刻也并不能造成很大的伤亡。再加上方寂雪本身就是封魔契印的天下第一大能,控制场面也并非难事。他一袭大红喜袍,飞凌于镇魔塔上方,一万只紫金铃疯狂躁动,霎时间,偌大的千机宗周围,一道白光凛冽的屏障拔地而起,将全部妖魔圈禁在内。击杀,擒拿,重新封印,局势飞快逆转。混乱中,执法长老抓了个女人过来,丢在塔前。“启禀宗主,抓住了,果然有叛徒!有人看见此女之前从大阵中慌慌张张溜出来,之后,就出事了。”方寂雪垂眸看了一眼下方,不置一词,继续专心重新封印万象大阵。安南婵一身喜服,已经摘了凤冠,提剑助阵,此时见地上的女人,眼睛都圆了。“燕心,怎么是你?”庄燕心身上的封脉印已经解了,正又惊又恐,惊慌失措,一脸茫然。“师父,不是您想出了法子救我,招我前来镇魔塔的吗?”她被安南婵关在王宫偏僻角落里,收到一只小花妖的口讯,就立刻想办法打晕了守卫,偷偷赶来了。安南婵大怒:“我此刻本该大婚,怎么可能招你来镇魔塔!一派胡言!”庄燕心就更慌了,“师父,我没有撒谎。您派人告诉我,说您忙着大婚,没时间。但只要我按你说的步骤,在镇魔塔的大门上画符,就可以借助万象大阵的力量,解开手臂上的封脉印。”安南婵气得两眼一黑,“蠢货!我何时与你说过!结印和封魔根本就是两回事,我怎么可能毁了自己的婚礼?这……这分明就是有人嫁祸!”半空中的方寂雪却是眉间轻轻一动。结印与封魔,同宗同源,本就是一回事。能破解万象大阵的手法,就能顺便解开小小封脉印,以安南婵的修为,不可能连这个都不懂。所以,她在说谎。执法长老俯身从阵眼下拾起茶花花瓣,拧紧眉头。“南婵公主,请问,这个又怎么说?”那种山茶花是安南婵自命风雅,无论走到哪里,都要留下一朵的,以向世人昭示,她来过。没想到如今,却成了证据!“一朵花而已,又能证明什么?”安南婵大为震怒。然而,执法长老向来为人一丝不苟,他稍作沉吟,道:“虽然眼下的人证物证不能完全证明殿下监守自盗,但是,你却也无法自证清白。”安南婵:……!!!安南婵一向自持甚高,却第一次体会到了百口莫辩的艰难。自从楚微凉死后,这镇魔塔便由方寂雪亲自掌管。她不知花了多少力气,赢得了他的信任,才拿到了这份差事的。镇魔塔,是千机宗的象征,是整个北玄最关键的所在。掌管镇魔塔,是她成为宗主夫人的重要一步棋,是在千机宗地位获得首肯的标志,是她去跟教宗讨好的筹码。况且,镇魔塔有方寂雪日夜看着,有万象大阵压着,掌管起来,无非是些日常事务。却死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有人敢在这上面做文章,第一个拿她祭刀!“师父……”,安南婵抬头,望向半空中的方寂雪,希望未来的夫君这个时候能站出来替自己说句话。可是,方寂雪眼眸微垂,专注于封印大阵,并无一个字。远处山坡,僻静角落,树影婆娑,掩映了楚微凉的脸。“呵,真是可笑啊。方寂雪是没有心肝的人,这种时候,无凭无据,他会帮你说一个字吗?众目睽睽之下,众矢之的的滋味怎么样呢?”她抱着手臂,偏着头,欣赏下面的一片混乱景象。不要急,一切,才刚刚开始呢……画形魔不太懂,贴着旁边一棵树ʝʂɠ蹭啊蹭。“姑奶奶,您花这么大力气,就为了整那个新娘子呀?干嘛不直接把她弄死呢?”几千年还是上万年没蹭树皮了,不记得了,反正爽。“为什么?纯坏呗。”楚微凉瞥了一眼它那没出息样儿,懒得解释。“记住,从今以后,只要他们不好,我就好。”她招手,下去凑热闹。画形魔慌忙从树皮上下来跟上,在地上一拱一拱,粘乎乎的,拱得满身又是树叶子又是泥。楚微凉走出几步,无奈又停住,摇摇头,回头俯身,将滚得像坨粑粑的小魔捞了起来。人与魔合二为一,化作一袭绛紫,锦衣束腰,一如千年前的模样。“以后你跟着我,记得机灵点。”“是,姑奶奶,姑奶奶真美。”“嗯,果然机灵。给你取个名字,就叫画画吧。”“呵呵,谢谢姑奶奶,你可对我真……好……”魔的名字不应该很凶很邪恶吗?可爱有什么用?一点都不好听。但是人家不敢说,呜呜呜呜…………下面,镇魔塔前,七国十二宗的众人,配合千机宗弟子,好不容易将所有逃逸的妖魔圈回万象大阵之内。只要方寂雪重新将大阵封印,便可大功告成。可是,他今日不知怎么了,始终无法专注。万象大阵里,留下了太多阿凉从前的记忆。他此刻飞临在阵中央,受塔中魔气侵扰,动了心魔,目之所及,便仿佛哪里都有她的影子。她就像当年那样,一袭绛紫衣裙,束紧的腰身,雀跃地萦绕着他,有事没事,都要转来转去。“师父,紫色好不好看啊?”“师父,万象伏魔大阵,也用紫色的吧?”“师父,我帮你管着镇魔塔好不好?我保证不惹事,不欺负里面的小妖魔。”“师父……,师父……,师父……”好好好,什么都好。只要你不吵为师,什么都好……他每次都这样将她打发了。直到……,她再也不会来了。一念动。目之所及,他竟然看到,在下方无比混乱的战场中央,竟然有人,绛紫衣裙,背着两手,正偏着脑瓜望着他。纷乱人影之中,一身孑然,遗世独立。她似笑非笑,娇蛮且目光痴痴。方寂雪心口,一阵剧烈刺痛。喉间,顿时满是腥甜。原本已经被驱逐入镇魔塔中的妖魔,瞬间发现了机会,疯狂反扑!轰——!万象伏魔大阵彻底崩塌了。方寂雪穿着大红的喜服,如一片殷红如血的秋叶,从高空飘零跌落。安南婵惊呼着想要冲过去。却已经被执法长老等人团团围住,不准动弹半步。“放开我!他受伤了,你们看不见吗!!!”她怒吼。“宗主不会有大碍,倒是公主殿下,在没有自证清白之前,不可再随意行动,以防畏罪潜逃之嫌。”执法长老冷冷道。执法,是个石头刻的脑子,千年前在洗罪台上行刑时如此,今日亦是如此,半点狗屁不通。方寂雪从高处跌落,重重摔落在地,哇地一口血喷了出来。所有人一片震惊!除了曾在洗罪台上经历过浩劫的人,后辈们从来没见过,也不敢想象,被人奉若神明,如皓皓冰雪的千机宗宗主,有朝一日也会被如此狼狈地跌入尘泥。方寂雪推开前来搀扶的弟子,人还没站起来,目光已迫不及待地穿过面前无数烟尘,寻向方才看见阿凉的方向。但,却只见那一抹绛紫,模模糊糊,没有半点留恋地转身,消失在一片混乱之中。

于是,吩咐封豨:“扒她!”洗罪台上,安南婵曾用剑挑了她的衣衫,今日,不叫她漏点肉,对不起这位新娘子。封豨:“嗷——!扒她!!!”它粗苯的巨大手指,真的开始扯安南婵的裙子。...

轰!轰!轰!大地隆隆作响。所有人心中暗叫:不好!刚才涌出来的妖魔虽多,可不过都是些喽啰。但此时,万象大阵完全崩塌,那深藏在镇魔塔深处的大魔,恐怕真的要出来了!眼下,方寂雪已经重伤,今日,若是守得住,千机宗或许还是千机宗,月城或许还是月城。若是守不住,不要说伽蓝国,整个北玄界的好日子,也就到头儿了。笨重的隆隆声,从地底深处传来,飞快迫近。最后,轰的一声巨响,塔门被撞开一个大洞。一股强大的魔息从里面冲了出来,化做实体,身形瞬间膨胀,两只巨足落地,成了只全身长满鬃毛,皮如钢铁,生了只野猪鼻子的圆胖巨魔。身形足足有半座镇魔塔那么高。是封豨!它大手平地一捞,扒拉小鸡仔一样,放倒一片。安南婵趁机挣脱执法长老的控制,奔向方寂雪。可惜,她人还未到近前,就被一只巨手平地一捞,给拦腰抓了起来。“放开我!放开你的脏爪子!”安南婵尖叫,用剑猛刺掐着她细腰的巨手,可惜一点用都没有。此时,楚微凉已经褪去画形魔幻化的紫衣,重新恢复了梵天阙小杂役的模样,站在人群最后,低声念叨:“抡她!”封豨嗷嗷咆哮,也不管安南婵如何挣扎叫骂,开始虐待布娃娃一样,疯狂上下抡。安南婵纵然修行一千多年,却也是金枝玉叶养着的,啥时候遭过这个罪。几个来回,全身骨头都要晃断了。楚微凉低声传音:“你答应我们在大婚之日开门,放我等自由,为何出尔反尔?”封豨怒吼:“你答应俺们,大婚之日开门,放俺们自由,为啥说话像放屁拉屎!”楚微凉:……安南婵转眼间已经被折腾地七荤八素,愈发百口莫辩,“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你们什么!!!”楚微凉:“再抡!”封豨:“再抡!”说完,发觉这句不用说,于是开始继续抡。方寂雪已重新站起来,拭去唇角血迹,掌中青光乍现,化出碧落剑。“封豨,放开她。”他一步一步走到所有人之前,与小山一般高大的巨魔对峙。封豨是上古妖魔,本相如猪,刀枪不入,法术不侵,全身无死角。对付这等逆天魔物,只能抓起来封印,根本杀不得,也杀不死。楚微凉站在所有人最后,“方寂雪,你再向前半步,我就把你的新娘子撕成两半。”封豨:“姓方的,你再往前走半步,我就把你新娘子的小裙子撕下来!”楚微凉:……虽然,但是……好吧,还是你这个更有杀伤力。以封豨的力道,完全可以将安南婵一下子捏成肉泥。方寂雪的确不敢擅动。他开始调集人手,随时准备重新封印大阵,渐渐缩小包围圈。封豨被迫至镇魔塔后方的山崖下,没了退路,越来越暴躁,大拳头砸得山体崩塌,吓得安南婵不住尖叫。到了这个地步,方寂雪为了安南婵的安全,也不敢再逼迫。两厢相持不下。眼见天色将晚。楚微凉不知什么时候从月阴殿里弄了一小包瓜子,坐在不起眼的地方嗑瓜子,觉得没什么戏看,好闷。于是,吩咐封豨:“扒她!”洗罪台上,安南婵曾用剑挑了她的衣衫,今日,不叫她漏点肉,对不起这位新娘子。封豨:“嗷——!扒她!!!”它粗苯的巨大手指,真的开始扯安南婵的裙子。安南婵终究是个金枝玉叶的公主,被只巨魔抓在掌中,又当众受到如此的威胁,完全不能忍。她拼了。就在封豨靠近的瞬间,手中长剑,剑光一凛,拼尽她全部修为,致命一击!降魔天剑!正中封豨左眼。“嗷——!!!”封豨吃痛,疯狂咆哮,甩手把人丢掉。就在安南婵滚落在地的瞬间,方寂雪重新发动大阵。“笨!”楚微凉骂道。让你扒裙子,没让你把眼睛送过去!猪就是猪。不过也好。越乱才越有看头。最好把千机宗拆了。事情开始向更有趣的方向发展了,她搭着二郎腿继续嗑瓜子。封豨暴走,镇魔塔中小妖小魔趁机作乱,一时之间,天地之间,刚刚露出来的那一点清明,又被黑云彻底压住。画画有点害怕。封豨虽然凶猛,却没什么脑子。而那个方寂雪,则是肉眼可见的厉害。“姑奶奶,你说,到底最后谁能赢啊?”楚微凉吐了一口瓜子皮,“我呗。”画画:……果然,封豨瞎了一只眼,带领群魔疯狂暴走,看似已经占了上风,但实际上,没有一只没能逃出千机宗的地界。他们全部都在方寂雪的控制之下。一个修为已至无上封魔大道第九层,放弃飞升,许下宏愿,毕生守护魔域之门几千年的人,岂是这么容易就被打败的?就在妖魔以为胜利在望,开始发出嚣张咆哮欢呼那一刻。方寂雪手中碧落剑陡然青芒大盛。“万象伏魔大阵,起——!!!”霎时间,整个千机宗上空,布满紫色雷霆霹雳。碧落剑与万象阵紫青光芒,交相辉映。群魔的狂欢变成惨叫,一万只紫金铃本已震落入尘泥,又再次重新飞回镇魔塔。紫青之光,急速收缩。妖魔触之即化作飞灰。唯一求活的法子便是退回到镇魔塔中。小魔们争先恐后钻入塔中,之前被封ʝʂɠ豨撞破的塔门又被撑开了几个口子。只有封豨还在凭着蛮力顽抗。一边拼死抵住万象大阵的威压,一边骂:“娘的,死女人,骗人!骗俺出来,说给俺自由,现在又往死里坑俺!你分明就是想显你厉害!”它骂的是楚微凉。可听在旁人耳中,分明就是安南婵。连安南婵自己都这么觉得。“你闭嘴!死到临头,还敢栽赃嫁祸!”她越是着急,反而越有此地无垠三百两之感,让人侧目。只有方寂雪,从头到尾不为所动,专心封魔。然而,头顶上的紫青之光,在聚拢到最后一点时,却不能继续下去了。他方才动了心魔,伤了心脉。今日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发动万象大阵,已是强弩之末。那剩下的一个点。封豨突破不出去。方寂雪也无法彻底封死。两厢再次陷入僵持。千机宗所有弟子,全部涌上,运剑结阵,为宗主助力。但是,他们徒有封魔之法,却没有半点帮助。万象伏魔大阵,是楚微凉亲手搭建起来的,其中藏了多少机巧,只有方寂雪知道。他教导她将其建成,也从来没再教过旁人。眼下,这些人的输出,全成了徒劳,如竹篮中的水一样,毫无用途。封豨在紫青光芒之中,再笨,用那一只独眼也看明白了。“哈哈哈哈……!就差这么一点儿了?”“你倒是使劲儿啊!你倒是厉害给俺看啊!”“你要是不给俺看,俺可要厉害给你看了哦!”它开始冒着剧痛,用粗蛮的手指,戳万象阵上最后一个窟窿。蛮力,硬抠!全然不顾皮肉被烫的冒出焦臭的烟!再这样下去,它这修行万载的魔兽,就要把自己一点点凌迟掉。然而,就是这样不要命的手段,方寂雪居然拿它没有半点办法。封,封不上。退,便是大祸。他只能虚浮在半空中,顶住巨大的紫青光球,与封豨硬扛。安南婵飞跃至大阵缺口,执剑对着封豨一连串降魔诛杀的法术轮番轰炸。她封印大阵使不上劲儿,便将新仇旧恨全都一股脑地报复在这儿。结果,非但不能制敌,反而让对方更加丧心病狂,也令方寂雪更加辛苦。画画是魔,对封豨心存同理心,看着着急,咕嘟咕嘟地绕着楚微凉转。“姑奶奶,怎么办,救大猪。”“猪脑子蠢货!”白活了那么久,居然还半点不知变通,活该被人关在塔里一万年。楚微凉一把将手里的瓜子扔了。“今日是看你面子。”她四周张望一圈,觉得这场婚礼已经被祸害的差不多了,今日爽够了。于是咬了咬唇,悍然凌空踏步,从所有人头顶上飞过,不顾遍地投来惊诧的目光,直奔方寂雪而去。一个穿着杂役衣裳的小姑娘,梳着两只发包包,飞渡而来,一脚踏在方寂雪肩头。之后,借势跃得更高,飞临在安南婵面前,在她目瞪口呆的惊诧目光之中,手中绛紫光芒乍现,向着封豨苦苦挖着的那一个最后漏洞轻轻一点。一粟压沧海!整座万象大阵一阵撼动,紫色光芒陡然大盛,瞬间圆满。所有人一阵惊呼。她是谁?她从哪儿来?她居然能封印万象伏魔大阵!

方寂雪没死成,他倒是万剑齐发成了英雄,连她也不放过。怪就怪现在这副木头身子。若是不听话,又要被变小,摸摸摸!呸呸呸!...

安南婵刺出去的剑,还支棱在半空,一张脸,如死人般僵硬,已经修复完好的面皮,开始一阵抽搐地剧痛。“楚……楚微凉???”她为什么还活着!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她不是没死透。一缕残魂,一截桃花木。她……,她是复生了!!!楚微凉无视这个女人,身形徐徐飘降。下面,方寂雪的目光,也正紧紧跟着她,直至她飞临到面前。两人悬浮于万象大阵紫光浩瀚之前,相距丈许。身旁,光罩里面那个封豨在抓狂地咆哮,四处挠。“骗子!骗子!你们女人全是骗子!!!”然而,被完全无视。楚微凉在光晕之中,微微偏着头,一如少时模样,双眸清澈,望着方寂雪。怎么样?见到自己亲手杀死的徒儿,又回来了,是种什么感觉?开不开心?可不可怕?好不好玩?要不,跟我一起下地狱吧?她那张脸,美虽美,却美得幻灭,一如当年,仿佛一碰就会碎了。她等方寂雪开口。孽徒也好,叛徒也好,混账也罢。没什么字眼儿是不能接受的了。方寂雪只静默看着她,无论是面容,亦或是眼眸深处,皆毫无情绪。就如一千年前亲手处死她时,如出一辙。两人僵持一瞬,却似漫长。终于,他的唇,动了动,开了口。“你,是谁?”一时间,楚微凉心中不知是该是狂笑,还是痛哭。是谁?我是谁?哈哈哈哈哈……!!!她以为的刻骨铭心的冤屈,仇恨,所有的一切,原来在他这里,都是不值一提。他连她是谁都忘了。他根本不记得她长得什么模样了。呵呵,好。很好。楚微凉眉间轻轻一拧,仿佛那些美丽,也一瞬间随之碎了。她纤细的手,慢慢抬起,停在自己与方寂雪之间。映着万象大阵的紫光霹雳,两根柔软的手指捏在一处,随着他的瞳孔慢慢缩紧,轻轻捻诀。之后……啪!一个响指。她眼尾随之一垂,甚是惋惜。又美丽,又可恨。万象阵上,那之前被她弥补的漏洞,瞬间撕裂开来,炸开无数冰裂,向四面八方飞快蔓延开去。封豨趁机一鼓作气,嗷地一声撼天动地咆哮,将大阵撞个口子,闯了出来,直扑方寂雪!“玩死他,随便你!”楚微凉低声命令。嗷呜——!封豨本就对方寂雪和安南婵这对狗男女记了仇,现在不用她命令,也要把他俩撕烂。一时之间,恶战成一团。方寂雪专注战斗,再未看向楚微凉这边一眼。楚微凉倒是一直盯着他。她要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他如何死。眼看,万象阵的缺口越来越大,塔中妖魔再次反扑,七国十二宗众人经过这半日的鏖战,已是强弩之末。但塔中数千年来关押的妖魔,仿佛无穷无尽,一波一波,层出不穷。方寂雪已经到了且战且退的地步,再也无力去维护大阵,而转而开始保护门人弟子,但似乎对安南婵这个新娘子,并没有太多的额外关护。楚微凉趁乱与画画寻了个高处坐着看戏,两排小白牙叼着颗瓜子,忽然明眸灵动地转了转。看来,方寂雪也是在洗罪台上受了很重的伤,一千年都不能痊愈。她记得他的碧玉手钏上,曾经有一颗命元凝结的碧玉珠,后来不知什么时候,那珠子便没了。当初最后一刻天魔解体,她本是要拉上他同归于尽的,但是,却没成功,应该是安南婵替他挡了。所以,他欠了她一条命。今日的大婚,是安南婵的一厢情愿。他们这对夫妻是假的!呵呵呵呵呵……有趣。正思量间,前方战团中一阵惊呼。楚微凉挑起眼皮儿看去,就见方寂雪已经被封豨拍倒在地,紧接着,安南婵也被重重摔在他身边。封豨瞎了一只眼睛,本就狂躁,加上刀枪不入,而万象大阵也已经再也无法聚拢,他就像个可以永远战斗下去的机器,胜利是早晚的事。那架势,太恐怖,来自上古魔兽的威压,把画画吓得缩成一团,护住自己的魔核。“姑……姑奶奶,快管管啊。”“管不了了。”楚微凉唇间叼了颗瓜子。方寂雪的实力,根本不止于此。他那么多底牌,若是遇到一个封豨就会死,恐怕早就死了几百几千次了。还岂会活到现在,等着她回来祸害他?封豨咆哮,蓄劲到极限,向倒地不起的方寂雪和安南婵发起致命一击。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放弃了。没人救得了。谁都没想到,大喜的日子,会变成这样。“嗷——!”封豨一击而下!浑浊而爆裂的光芒炸开!轰——!天地间一阵白光,暴盲了所有人的眼睛。楚微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耀得闭上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得见耳畔如有无数飞剑穿过!等所有人再睁开眼,全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剑,万剑,无数的剑!密密麻麻扎在对面山崖上。封豨虽然刀枪不入,却被那些剑布下的天罗地网,密不透风地给钉在了半山腰,一动也不能动。其余妖魔,亦不敢动。每个妖魔面前,悬着一把剑。哪怕它们眼珠儿稍动,面前的剑,雪亮的剑锋也会随之而动。谁动,谁灭!来自九阶无上剑道的最强威压。温疏白来的疾,万丈剑光还未收敛,脚尖尚且刚刚点地,大氅正逆风浩荡飞扬。白袍猎猎,长发飘逸,仿若上神临凡。然而,这神却说着最接地气的话,干着最世俗的事儿。“本君去找孩子这么大会儿功夫,你们就在这儿要死要活的?”温疏白嗓音懒散抱怨,怀里抱着眠ʝʂɠ儿,身边跟着秦不羁那一众梵天阙弟子。秦不羁是个聪明的,之前见突发惊变,才不跟着瞎掺和,慌忙带着师弟们就去找祖宗。谁知风风火火地好不容易在蝴蝶谷找到了,祖宗却不听他们说什么,也不管镇魔塔这边惊天动地的响动,只叫他们帮眠儿抓蝴蝶。这一抓,就抓到天黑。还好来得及时。要是再晚两三步,千机宗主和他的新娘子,还不被拍成肉泥了?温疏白缓步悠然,经过方寂雪身边,斜瞟了他一眼。“方宗主,本君又救你一命。”方寂雪狼狈,额前发丝垂落,口角沁血,一尘不染的衣袍也沾了血污。他与安南婵被众人扶起来,点头致谢。“有劳剑君。”温疏白唇角一牵,没说什么。那神情,显然对这份感恩不屑一顾。温眠坐在他手臂上,四下张望,有些急,“眠儿滴阿娘哩?”秦不羁也是跟着一阵着急。眠儿以为阿凉跟大师兄他们一起留在了月阴殿。秦不羁以为阿凉一直跟着眠儿。等两厢碰面,才发现丢了一个人,都急死了。只有温疏白不急。他由着某人兴风作浪,作天作地,等作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再出来帮她收拾残局。不这样,如何显得他伟大?“还不过来,等本君亲自动手吗?”他拉长了腔,颇有几分嗔怪之意。坐在黑暗处的楚微凉不乐意,哗啦一把丢了瓜子,扒拉开指着自己鼻子尖儿的一把剑,用裙子擦了擦手,别别扭扭走了出去。扫兴!方寂雪没死成,他倒是万剑齐发成了英雄,连她也不放过。怪就怪现在这副木头身子。若是不听话,又要被变小,摸摸摸!呸呸呸!她从阴影里走出来,已经有许多人用法器将镇魔塔下照得亮如白昼。头顶,万象大阵残余的紫光,忽而闪烁,让所有人将她的脸看得无比清晰。执法长老第一个倒抽一口凉气。安南婵的脸部肌肉一阵抽搐。果然是她!她真的回来了!!!

而安南婵,经过刚才半日的折腾,这会儿经过调息疗伤,总算缓过气来,便迫不及待站起来,指着楚微凉喝道:“你这北玄叛徒,居然还有胆子回来!”“魂飞魄散的人有胆回来,一直活着的人没胆子见吗?”楚微凉将脑瓜一偏,狠狠撸了两下怀中的小黑猪。...

一千年前,世人提起楚微凉,从来不需要评论她有多美。他们只知道,见过她的美,便是毕生的幸事。可如今,这张让人刻骨铭心的漂亮的脸,这个当初被他们亲手毁掉的美人,又生动地重新出现在面前……实在是没有什么比这更惊悚的了。空气一时之间死寂。只有封豨更加生气。它被钉一万把剑钉在山崖上,死死卡住。此时但凡一根手指头能动弹,都不动嘴。“死女人!死骗子!女人都是死骗子!嗷嗷嗷——!!!”温疏白听了,绡纱半掩的眉头一挑,回头向它赞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就凭这句话,本君饶你一命。”他这一扭头,绡纱之后的双眸一道精光,吓得封豨若是能动,一定用大手差点捂住自己的猪嘴。“君……!!!”吐了一个字,便立刻反应过来,剩下的两个字绝对不能说!它是上古魔物,活了一万多年,是亲眼见证过上古魔皇风采,是曾与魔尊君拂衣并肩作战过的猪。此时一颗猪脑,前所未有地聪明,立刻改口:“君子一言!”温疏白满意点头微笑:“驷马难追。”万剑收。妖魔悉数乖乖回了镇魔塔。也给了方寂雪充足的时间,重新启动万象大阵。唯独封豨被温疏白留下。他把它变成一只小黑猪,丢给楚微凉。“你抱着,让它知道,女人,并不都是死骗子。”楚微凉:……她总觉得他在骂她,但是,又找不到证据。秦不羁想替她说情,“师叔祖,小阿凉她可能只是瓜子吃多了……”温疏白蒙着双眼的脸,陡然向他一转。你闭嘴!本尊若是再晚来一会儿,忍了一千年的计划,就全都被她给玩坏了。温疏白这一怒,吓得秦不羁立刻闭嘴。执法长老却不答应,“启禀剑君,此番有人私开镇魔塔,封豨是物证之一,还请交给我千机宗收押。”封豨:老子就算不是人证,也不能算物证吧?你才是物证!你全家都是物证!温疏白厌烦地挑了一下眉峰,“怎么?千机宗这是怀疑本君与猪合谋?还是怀疑本君看不住一头猪,让它跑了?”执法:……他看看方寂雪。方寂雪默默点了一下头。执法便也不敢再执拗。而安南婵,经过刚才半日的折腾,这会儿经过调息疗伤,总算缓过气来,便迫不及待站起来,指着楚微凉喝道:“你这北玄叛徒,居然还有胆子回来!”“魂飞魄散的人有胆回来,一直活着的人没胆子见吗?”楚微凉将脑瓜一偏,狠狠撸了两下怀中的小黑猪。此时,千机宗九位长老一一围拢过来。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伤在身,有的认出楚微凉,有的并未见过。安南婵此时人多势众,挑高声音,阴阳怪气道:“今天是我与千机宗宗主大喜的日子,正好给诸位在场的都介绍一下这位,她!”她上前一步,指着楚微凉的鼻子尖儿。“她,就是一千年前我北玄界最大的叛徒,血洗洗罪台的女魔头,楚微凉!”整个镇魔塔下,连绵不绝地一片低声惊呼。众人议论纷纷,时不时偷眼去瞧方寂雪的反应。可见他,只专注于仰头检视万象大阵是否还有瑕疵,仿佛并不关心这边的事。楚微凉抱着猪,用猪头去扒拉开安南婵指着自己的手指头。“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养猪的。不过倒是你,私放妖魔的罪责还没洗清,难道是想要转移视线?”封豨对瞎了一眼之仇怀恨在心,张嘴就咬。安南婵不想被猪嘴咬到,只能缩回了手指头,回头又指向方寂雪。“哼!孽障,当年洗罪台上滥杀无辜,死有余辜。如今既然复生,教你养你的师父在此,还不跪下认罪!”她俨然已经将自己升级为楚微凉的师娘了。方寂雪仿佛终于听见了这一句,慢慢转过身来,清冷目光忽略安南婵,远远地,直视楚微凉。真的是她回来了。那么,今日发生的一切,就说得通了。方才第一眼初见,他还不可置信,“你是谁”三个字脱口而出。如今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笃定:她若此时跪下,他便将她认回来。这辈子,好好教她,好好看着她,必不叫她再犯错。她若要他悔了这门圣婚,他也会一口答应,代价在所不惜。然而,对面的人只是凉薄一笑,就如从前,仿佛从来不懂情感,但是,却多了一丝讽刺般的快乐。“我已经没有师父了。”楚微凉声音淡淡,却不容置疑。“放肆!”安南婵怒斥。方寂雪还一字未发,她却已经跳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寂雪一日未将你逐出师门,你就一辈子都是千机宗的弟子!”寂雪,寂雪……听着如此恶心。楚微凉嘴角微笑有些惨痛。“说得好,可惜我那一生已经死过了,此生此世,是人是狗,是好是坏,都再与他无关。”伤人者,势必自伤。又将过往的人和事,再次全部细细重温了一次,滋味并不好受。她恹恹地,想要离开这个闹哄哄的地方了。今天,玩够了,好累,好讨厌这个世界。谁知,这时,一直极少言语的方寂雪,忽然开口:“她……,不再是我千机宗弟子。”他淡薄的双眸中微颤,仿佛下定了重大决心。“本座,千机宗宗主方寂雪,今日,将楚微凉,逐出师门,在场诸位为证。”他嗓音抬高,当众朗声宣布。在场所有人,又是一片唏嘘。在北玄,师徒之义大于天。忤逆,犯上,亵渎,背叛等等,皆是死罪。如今,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就将她逐出师门。就如当年,他一剑,就将她这个人轻易地抹去了。仿佛,她无论是生,是死,都存在得那么不值一提!!!鬓边发丝,无风而动。楚微凉当初斩断的邪根,还留了根在残魂深处。此刻,那些破碎的邪恶悍然萌动,陡然与镇魔塔内万千妖魔产生共鸣。刚刚重新封印的万象大阵,一阵隆隆撼动。所有人都感受到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惧,全神戒备,仿佛当初洗罪台上那场天魔解体又将袭来。谁知,冷不防的,楚微凉后脑勺被人敲了一下。正要陷入魔障的人一巴掌敲醒。面前,转过一袭拖曳及地的银氅挡在她面前。“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前生前世早已一笔勾销。今生今世,根本轮不到方宗主说什么逐出师门的话。”温疏白转身,笑眯眯站在楚微凉面前,单手负于腰后,手中一柄雪白的剑,在掌中挽了个花,用剑首挑起她下颌。“不过一缕残魂,十之不足一二,就这么刁钻,来日若是神魂齐全,可还了得?”他对她眉眼一弯,嗓音一轻,“不过,既然附于本君的傀儡人,也是天意。为拯救苍生,本君勉为其难收了ʝʂɠ你吧。”楚微凉:……???温疏白:“还不跪下,磕头,喊师尊?”

邪根被安抚下来,塔内妖魔也不再呼嚎。万象伏魔大阵恢复平静。温疏白满意摸摸她头顶的发包包,像撸一只宠物,“嗯,徒儿好乖。”两人上慈下孝,全都被方寂雪看在眼里。...

师尊?楚微凉睁大眼睛望着温疏白,不敢置信。昨晚,她在澡盆子里装傻卖痴,求他庇护的时候,他骄矜矫情,不肯。今日,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他却把她从泥淖里,像捡垃圾一样捡起来,当成宝贝收着了。众目睽睽,所有人震惊。梵天阙,一向最讨厌女人。剑君温疏白,从不收徒,甚至连自己的娃都懒得教。如今,却这么随随便便的,把这个千机宗刚刚丢弃的女弟子,一千年前的女魔头给收了。温疏白却懒洋洋笑对各种窃窃私语。“自古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本君今日所为,诸位可有什么意见?”剑君开口,冠冕堂皇,无懈可击,没人敢有意见。就连方寂雪,都没办法阻止了。人,是他刚刚亲口不要的。被别人捡了,不要后悔。“徒儿,楚微凉,拜见师尊!”楚微凉一点都没客气。只要能打方寂雪的脸,让她当场认温疏白作爹都行。温疏白也听得明白。他也没什么诚意当她的师父。反正,只要方寂雪不开心,他就开心。“行了行了,起来。本君这儿不像千机宗没有那么多鸡婆规矩。”千机宗众人敢怒不敢言:你说谁?谁鸡婆?温疏白挽袖躬身,身姿如倾世的神仙,伸手将她扶起来。“徒儿,你只需记得,今日拜了为师,便有三不准:一不准叛出,二不准欺师,三不准三心二意,朝三暮四。否则……”他瞅了瞅那小黑猪,“否则就将你像只猪一样钉在墙上。”封豨哼哧一声,不服。楚微凉仰头望着他,一瞬间眼底柔软了许多。这人虽然心性莫测,既矫情又损。可是矫情得有点可爱,损得也不讨厌。今日之恩,你若永不负我,我便永不负你。可你若也如他那样负了我……她暗暗咬了咬后槽牙:“是,师尊。”邪根被安抚下来,塔内妖魔也不再呼嚎。万象伏魔大阵恢复平静。温疏白满意摸摸她头顶的发包包,像撸一只宠物,“嗯,徒儿好乖。”两人上慈下孝,全都被方寂雪看在眼里。没人注意他眼底藏的那一圈凛冽刺目的红。但是,安南婵完全不能容忍这种事就这么顺理成章了。楚微凉复生归来,必定来者不善,今日的事,八成就是她作为。上辈子本就是花了好大力气,才哄得她甘愿赴死。今生,若是再加上一个剑君的庇护,到时候想再弄死一次,恐怕是难上加难了。倘若等到她神魂齐全那日,再将一千年前的事全都想起来了……,后果不堪设想。“剑君,您入世不过数百年,又终年隐世独居,想必对一千年前的事并不清楚。本宫劝你在收徒之前还是要看清楚,这个人她……”温疏白正顺心呢,听了这话,眉心一簇。“小小一国公主尔耳,本君面前,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还有,什么是本宫?”他扭头,威压乍起。安南婵膝窝里一痛,“啊”地叫了一声,扑通一声跪下了。“北玄七君十二宗主,在本君面前,皆要毕恭毕敬,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温疏白很少跟没关系的女人说这么多废话。但是,她嫌他见识少就算了,还敢嫌他年纪小!简直七有此里,八有此外!安南婵被压制在地上,颜面丢尽,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在心里骂。温疏白这个矫情毒舌怪物死变态,仗着一把破剑,就真的以为自己是这北玄的祖宗!!!温疏白才不理她那么多内心戏,继续为难方寂雪:“对了,方宗主,有人私放妖魔的事,好像还没完。这么多人来喝喜酒,却损伤重大,总该给个交代。”他不动声色地把重点从楚微凉这儿转移到安南婵身上。在场的七国十二宗之人,大多数不曾经历一千年前的洗罪台惨剧,却对方才魔物暴走的情景心有余悸,于是纷纷点头赞同。秦不羁立刻大声附和,“师叔祖说的没错,弟子的手,刚刚也擦破了。”温疏白眉间一蹙,心疼晚辈,摇头感慨,“啧,真是太可怜了……”楚微凉:……你们梵天阙的爷们,果然是一伙子能自己给自己生孩子的汉子!温疏白与方寂雪远远地对峙而立:“本君暂且回别院,等你千机宗的好消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件事不弄个水落石出,他们梵天阙就留在月城不走了。方寂雪眼底那一抹凛冽暗藏的红已飞快消散不见,一如往昔宁静从容。他淡淡笑了笑,手在袖中,将碧玉手钏轻轻捻过一珠,甚是从容:“如此大事,教宗必定会派人追查。本座以为,君上还是留在千机宗内将就几日为宜,以便随时做个见证。”言下之意,温疏白想就这样把封豨和楚微凉都带走,怕是不成了。两人之前不过是棋逢对手,见面斗三分,却尚且惺惺相惜。而今日,梁子算是结下了。能留在千机宗内,楚微凉求之不得。当年的冤情,还有许多细节,都要求个明白。她悄悄用指尖牵了牵温疏白衣袖,“留下留下。”温疏白被这样一拉,就没辙了,只能惯着她。“既然如此,那便叨扰了。对了,提醒方宗主,以后管好自家女人。”安南婵:……方寂雪看了一眼被压在地上跪着的安南婵。“剑君见笑了,大婚未成,而南婵公主已奉教宗圣女之命,离开了师门。”所以,这个女人现在跟他并没有实质性的关系。轻易不开口,开口就把自己和千机宗都摘得干干净净。安南婵:……她感觉莫名其妙的在两人之间被扎成了筛子。温疏白有点满意,但是,还不够满意。折腾人,他拿手。秦不羁觉得情况不妙,若是再不走,不知道师叔祖还要再闹什么大乱子,赶紧将在场所有人来宾一一点了一圈:“大家伙儿还愣着做什么?我家师叔祖今日喜收首徒,难道无人道贺?”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鹅鹅鹅……,恭喜祖宗,贺喜祖宗。道喜之声,立刻如潮而来,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楚微凉被温疏白闹腾得,已经快忘了自己是回来寻仇的了。果真是个活祖宗。温疏白斜睨了一眼她,见总算是消气了,便也随之唇角轻轻一牵。为了哄你高兴,帮你撑门面,本尊不但要纡尊降贵,跟那些玩意瞎扯淡,还要劳心劳力给你当师父,容易吗?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所以,你他娘的快给本尊想起来,天魔琉璃魄到底哪儿去了!!!不过,在北玄,做师尊也是有好处的。这些傻蛋,最在意什么师徒大义,师徒大伦。所以,从现在开始,在楚微凉这儿,他最大,他说什么,楚微凉就要听什么。他做什么,她都要乖乖忍着。比如,先拉拉徒弟小手手。

……等温疏白招招摇摇走了,方寂雪才极为沉静道:“执法长老,请公主前往执法堂内休息,不得怠慢。”他的声音不徐不疾,却仿佛有一股子被强行压制的暴戾,都算在了安南婵身上。安南婵不禁身子一颤。...

温疏白掌中雪白的剑化于无形,温热的大手,反手牢牢握住楚微凉的手。他发间绡纱飘飘,另一手抱着女儿,光明正大牵着新徒儿,在众人簇拥下转身离开。楚微凉:……她低头看自己的手。从来都没有跟男人拉过小手。现在想抽出来,但是又不好意思当众驳了师尊的面子。生平第一次有人替她出头,不但帮她怼天怼地对空气,而且不需要她开口。其实也挺开心的。从来没吃过糖的孩子,给一点甜的,就很满足。况且,温瞎子拉手拉得那么淡定熟练,她若是扭扭捏捏,反而显得心里不干净。于是,在心里劝自己:师尊是长辈,拉徒儿的手手是很正常的吧?也许世上每款师父都是不同的,这一款可能就比较平易近人,比较喜欢拉手手。她快走两步,跟紧温疏白的大步,“师尊,你刚才制服封豨的剑法叫什么?以后能不能教我?”“万剑朝宗。等你开悟剑道,就教你。”万剑……这俩字,又触及了楚微凉心里最疼的地方。温疏白佯装不知,继续拉长了腔,“学了万剑朝宗,可以免得被人万剑穿身,魂飞魄散,死无全尸——!”楚微凉:……刚做完好人,就开始扎心!远处静默的方寂雪:…………等温疏白招招摇摇走了,方寂雪才极为沉静道:“执法长老,请公主前往执法堂内休息,不得怠慢。”他的声音不徐不疾,却仿佛有一股子被强行压制的暴戾,都算在了安南婵身上。安南婵不禁身子一颤。方寂雪真的要审她?千机宗刑罚严苛,整个北玄都深为忌惮。那些招数,岂是给人用的,那是惩治妖魔的!方寂雪看似风轻云淡,不染纤尘,一颗心有多硬,多冷酷,她是见识过的。当初的楚微凉,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但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些事儿会ʝʂɠ落到她自己身上。她慌了。幸好温疏白已经走远,那一身的威压也解除了。安南婵无限委屈地投奔向方寂雪:“师父!我什么都没做!我是清白的……!这一切都是楚微凉的阴谋!一定是她搞的鬼!她想冤枉我,想报千年之前的仇!”千年之前……这四个字,听在方寂雪耳中,极为刺耳。他身子轻轻一偏,一片衣襟都不曾被她沾到。“你我师徒义尽,此事已有圣女亲自见证,今后无需再以师徒相称。”执法长老见宗主并未偏私,立刻铁面无私,带人上前将安南婵团团围住。“公主殿下若能好好配合执法堂审讯,我等尚可以礼相待,倘若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宗主自会找出背后主谋,还公主清白。”安南婵尴尬站在原地,见事已至此,心念一转,收拾心情,强撑面子笑笑道:“执法长老说的没错。毕竟我不是楚微凉,我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过,相信寂雪也一定会为我主持公道。”说着,又温婉动人地望了一眼方寂雪。“寂雪,我们今日的婚礼,虽未礼成,可是,在我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你的妻子,我一定会事事以你为先,绝不叫你为难。”方寂雪听了,扭头看过来,罕见地笑了笑。“公主受苦了,待到今晚这件事水落石出,还你清白后,你我的婚礼,定会补上。”言下之意,倘若不清白,那就另说了。安南婵忽然感受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他这是想顺水推舟,不承认今晚这举行了一半的婚礼了?婚期无限推迟,他便是不会庇护她,更不会为她徇私。安南婵心中一阵抓狂。今晚本该是她的大婚,是她梦想成真的日子,却被楚微凉那个祸害嫁祸,蒙上不白之冤。果然,在千机宗,只要楚微凉一出现,就再也没人将她安南婵当回事,哪怕是坏事,也不例外。楚微凉一回来,就不择手段,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甚至还攀上了剑君。而她安南婵,本来该是今晚的主角,却无论多么努力,都像个跳梁小丑。方寂雪的心尖儿上,要么空着,要么,就一定放着一个楚微凉!哪怕用了一千年的时间,她即便费劲心机成了他的新娘,也永远够不着那个位置!让她如何不恨!!!如何不发疯!!!安南婵向陪嫁的两个贴身宫女凌厉丢了个眼色。宫女很快领会主子意思,悄悄转身去了。-执法堂的人押送安南婵离开。没多久,远处,很快就传来梵天阙众人酒宴的喧嚣声。温疏白舒朗笑声,特别的开怀,仿佛特意传了很远,专门给方寂雪听。千机宗的人各个脸色难看。尤其是几位一千年前侥幸活下来的长老,更是心知肚明。楚微凉虽然是个祸害,却也是个宝贝。不但天赋超绝,只要假以时日,造诣必定再次震惊天下。而且,还是万载难求的炉鼎,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想要得到的,修炼的终极捷径。当年,若不是为了那件大事,他们千机宗怎么可能让肥水流了外人田?如今却被梵天阙白白捡走了。传功长老来到方寂雪近前,低声宽慰:“宗主无需将眼前这些小事放在心上,阿凉如今不过是残魂附于桃花木傀儡。将来魂体归一,她的师父定然只有您一人,而且只可能是您一人。”方寂雪倒提碧落剑,对此未置一词,身形无限寥落,向镇魔塔走去。“本座进去看看,这里交给你们善后。”“宗主……小心……”几个长老欲言又止,相互看了眼,心照不宣,由着他进去了。方寂雪入镇魔塔,原本鬼哭狼嚎的塔中,立时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之后,嗷哇哇哇……!门口附近的小妖小魔开始尖叫着四散奔逃。啪!一声炸响。方寂雪手中清冷长剑陡然化作青色长鞭,周围立刻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妖魔们,全部停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弄出半点声音,惹怒了这个人,就会在他的鞭子下,落得无比惨烈的下场。方寂雪原本光风霁月的脸,被青光映得有些变形。可怕的伤痕,沁着鲜血,蔓延满布整个容颜,顺着脖颈蜿蜒而下,仿佛曾经被什么东西残暴的斜炸开了半边身子。历经半日鏖战,却一尘不染的人,此刻血染透喜袍,却毫不在乎。是一千年前洗罪台上受的伤。他从不去治愈,就由着它们这么遍布全身,日日夜夜折磨身体发肤。“跑啊,怎么不跑了?”“这么养着你们,不喜欢吗?”“是不是最近,对你们太好了?”方寂雪人如血中玉树,轻描淡写三句话,风平浪静。但镇魔塔上下九重,所有妖魔如全部被人掐住了咽喉一般,比死还寂静。他拖着青鞭,垂着头,长发从肩头一侧垂过,脚下趟过塔中遍地的污秽和血河,疲惫走向深处。吓得塔中修为颇深的大魔们畏畏缩缩,四下爬开。在经过原本囚禁封豨的牢笼时,方寂雪也未置一眼,又再低头向前走了一段路,之后脚步停下了。远远的最深处,群魔中央,一只能容两三人在其中转身的水晶缸,缸底铺满珍珠。“我回来了,陪陪我吧……”,他垂着头,精疲力尽,却言语尽力温柔,不想吓到那个人。然而,他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抬眼间,水晶缸里,水色潋滟,珠光灿灿,但是,却空无一物。缸外地上,一滩水渍,淅淅沥沥,向着出去的方向。“她呢?!!她哪儿去了!!!”方寂雪的眼睛陡然沁得血红,黑发与染血的喜袍轰然翻飞,咆哮响彻镇魔塔。-外面,梵天阙摆酒的一座偏殿里,热闹喧天。外面的水池边,有宽大如水浪般的幽蓝色衣摆,悄无声息闪过。温疏白人逢喜事,千杯不醉。楚微凉陪在他旁边站着,心里还盘算着旁的事,十分不耐烦。温疏白察觉到,就忽然不高兴了。“过来。”“干嘛?”“徒儿不该替为师喝几杯?”“哦。”楚微凉自认酒量不错,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脑子一木,人一僵,直挺挺朝前栽去。被温疏白毫无意外的伸手抓住后腰衣带,将人斜斜提在半空中。木头人……不能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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