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灾厄,生民哀叹。桓朝连年灾祸,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时逢胡戎惊扰边关,桓帝黩武,中原武林亦如散沙。为求安宁,有识之士不得不四处奔逃。
远游的凤凰非梧桐不栖,灵泽的瑞兽只现于祥盛之世。庭院中,几个身披坚甲的汉子,正齐齐站在塘边,望着空中一物。
只见半空中。一只背生青鳞,通体洁白的灵鹿似真似幻般立于云雾之中,可神情却凶戾非常,似是怒视着众人。
“我从未见过此等灵物,”一汉子痴道,震惊得双唇都在颤抖,“当为天降祥瑞啊!”
“张双,可你看它的眼神,怎会是良善之辈?”
在旁一直未有作声的另一个汉子突然跨出一步来到众人身前道,“有何可惧?且看我擒之献于少主!”
说着,汉子几步踏上高台,就在将要触碰到灵鹿时,那灵鹿却转身一跃,飞至檐壁。
“休要惊扰了它!”众汉子立时慌乱地挤到了一团。
“陆豹,我来助你!”一紫髯汉子挽弓搭箭,欲将白鹿射下。
箭镞“嗖”地穿过了白鹿,却渐渐地化为了焦粉。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时竟都立于原地。白鹿怒而嘶鸣,反身而去。众人欲往,突然狂风大作。
三人惊骇之余,赶忙跑去府內禀告。
“连只野物都擒不住,你们还胆敢来扰我雅兴。”
“少主,属下自知无能,然那妖兽并非凡物,不惧刀枪,我等觉得蹊跷,才来禀告………”几人跪于案前,唯唯诺诺道。
“既如此,汝等不去再寻,要待我罚罪不成?”
“是,是,是。”三个汉子连声应到,急忙退出府去。
……
草庐內,一占甲的老道,正屏息凝神。霎时,抬眼间见一青烟迅疾飘过,震惊片刻,忙追出查看,却已不见踪迹。“大凶也……凶兽再世,战祸并起。朔桓要遭浩劫矣!”随即,老道便匆匆收了行李,“还望少主能救于生民。”向西南而去。
青亭山下。
句里春风正裁剪,溪山一片画图开。
潺潺碧溪边,盎然草色连连。两个身穿青色布衣,束着蓝色缠巾的年轻人,方及弱冠。二人嬉笑着,似不觉贫苦。
“师兄,昨日你为何非要在师叔面前说我拿了师妹的朱红膏,害我被罚了板子,如今小师妹也不理我了。”年轻弟子背着一只竹筐,另年长些的弟子则负手站在岩石上,一脸不屑地望着还涉世未深的少年。
“哼,你自己做出的事,怎么还不愿承认了。天天游手好闲,师门传授的武艺倒是从未见你上心。”
“哎,这可不是。”小师弟抬头辩解道,“师兄近日教我的落叶剑法,我可是日夜兼在练习。如今我也有小成。羊峥师兄,不妨现在我便展示一番,再劳师兄指点指点。”
“师父方才催我们赶快回去,就莫要再误时了。”
年轻弟子熟练将药草拾起,长舒了一口气,却忽觉一股疾风直面而来。他猛地一避,见一道真气正劈于他的身侧桐木上。转头一望,竟是那只通体青鳞的白鹿。
“陆永当心!”年纪稍长的弟子一把推开了少年,将手指抵于剑上,随着一道真气射出,妖物霎时闪入了林中。小师弟也从恍惚中醒来,正要去追,却被师兄拉住了手腕:“莫要恋战。既然师叔有命,我等先回宗再说。
“我且撒下三七粉,妖物应该就会走了。”陆永本心有不甘,但听师兄此般说,也只好作罢。
二人向山上赶去,行至一处泉水,陆永忽道:“师兄,好不容易经过,不如带一壶上山吧。”于是,二人来到山泉边歇息。陆永趴在岸边,渐渐想起唐紫萸师妹与自己披心相付的日子。水中,逐渐形成了一个人影。
陆永忽然镇定回神,那水中白鹿倒影,赫然在目。羊峥见势不妙,正欲回头拔剑,白鹿却俯首冲来。陆永未及躲闪,原地踏出几步,不等拔剑还击便被撞倒在地,峥立时扔出铁索,须臾间,铁索就如同巨蛇一般将白鹿缚住,旋即羊峥手掐法决,无尽业火生于身侧。
白鹿浴火大惊,挣脱开铁索向羊峥攻来。交战数合,羊峥亦知不敌。峥择机抽身,退至树后。白鹿却一头撞断松木,将羊峥震飞出去,苍翠的落叶撒了一身。
正待妖鹿将银钩般的鹿角刺来,鹿颈却被巨大的铁链掣住。陆永坐在白鹿背上拼尽全力将白鹿调转回身。羊峥见状拿起地上的长剑迅速向白鹿刺去,鹿身却尽现鳞甲,只是击下一片青鳞。
白鹿悲鸣一声,后退几步,甩头向山下逃去。陆永重重从背上摔了下来。立刻挣扎起身,跑到羊峥师兄,扶起羊峥道:“师兄,你怎么样?”
“无妨。那妖兽可有伤到你?”羊峥轻咳了几声,垂眸看着眼前狼藉。“并无大碍。总归是愚钝大意,害师兄总为我犯险。”
“师兄有此修为,倒可散漫怠惰些。你确实应勤修剑道,若遇强敌,又该如何脱身?”
陆永应下,扶着羊峥起身,二人修整衣装正欲动身,忽见地上方才击落的青鳞。“师叔见多识广,或识得此物。”陆永见方才击落的青鳞道,羊峥点头示意,二人遂又上山。
青亭山门。
“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莫非不知还有要事?”一身穿道袍的男子俨然道骨,厉声喝道,他的两鬓虽已斑白,可面色依旧红润,双眉如同鹰扬,两肩亦如青峰。
“师叔,我和师兄方才在山下遇了妖兽,并非有意推延。”陆永说道,俯首同羊峥将青鳞呈与那中年男子。
中年人拿起鳞片,微微皱眉,又正色道:“现今之计,当是要扫除敌寇,克复中原,此事还是先搁置为好。后山妖物众多,汝等皆要当心。”
“是。”众弟子俱声应道。
此时,一褐衣中年人行至黑袍面前,道:“出岫,山下弟子皆已整装待发,以备出征。”
玉台宫内外,遍插紫旗。
“掌门,援军已至,吾等有救,玉台宫有救了!”玉台内霎时人声鼎沸,大殿之内俱是怡悦之声,宫内弟子更是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云出岫不急不缓,凝神看着那紫衣掌门,行了一礼,道:“青亭山道众本为一家,听闻玉台宫屡次遇袭,却迟迟未能赶至,以至遭遇今日之祸,实在愧悔无地。”紫衣掌门死死地盯住云出岫,双手拉住宽袖,颤声道:
“我本以为……我玉台宫再无生机。不知今日恩公竟真携道众相救。于我玉台宫,实乃天兵……”紫衣人涕泪俱下,却来不及拭泪,道:“胡贼猖獗,玉台宫受此贼袭略已久。今日其举全军出动,誓在灭我门派,若我覆灭,唇亡齿寒,青亭山,可还有贵派地位?”紫衣人叹道,“我夙夜忧叹,常发誓要祭我血肉来换玉台宫安宁,可今日,却要连这一寸山河也护不住。”
“公子勿忧,今日我清风剑派既至,必会助贵派逐尽贼寇,令百姓与青亭山同道再无虞矣。”云出岫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紫衣掌门,不禁暗自感叹。
听闻此语,紫衣人更是跪了下来,仰头征征地看向出岫,“既如此,九思替玉台宫众拜谢恩公!”